“雷暴的献祭名单,你看到了?”凌越的声音在空荡的偏厅响起,指尖捻着那枚刚从记忆水晶里取出的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修士的名字。
阴影里,影老的身形渐渐清晰,黑袍边缘的金线在烛火下闪了闪。“看到了。”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角有一道浅疤,“凌霄城的守备营、西境的骑兵团……共三千人,都是雷暴这几年安插的心腹。”
墨渊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夜影?真的是你。”他看向那张脸,眼底闪过惊讶,“当年源界崩塌时,你不是跟着遗民船队走了吗?”
“走了,又回来了。”夜影扯了扯嘴角,疤痕跟着动了动,“雷暴以为我是他捡来的弃子,却不知我盯着他快二十年了。”他从储物戒里摸出张羊皮卷,拍在桌上,“这是他选的献祭地点,源界裂隙正下方的祭坛,后天子时开启。”
苏沐瑶凑过去,指尖点在卷上的血色阵纹:“以修士源力为引,强行撕裂通道……他就不怕被源界的戾气反噬?”
“他急了。”夜影的目光扫过众人,“议会弹劾的呼声越来越高,他想抢在被罢免前闯进源界,用那边的力量翻盘。”
萧战捶了下桌子,木杖震得嗡嗡响:“三千人……这老东西疯了!”
“不止疯,还狠。”凌越指尖划过玉简上的名字,“这些人里,有一半是被他用家人胁迫的。”他抬眼看向夜影,“你能接触到祭坛的阵眼吗?”
“能。”夜影点头,“我是祭坛的监工之一,雷暴信不过别人。”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铜制的小哨子,“这是破阵的信物,子时三刻,我会引开守卫,你们趁机毁了阵眼。”
墨渊接过哨子,掂量了下:“雷暴的贴身护卫都是灵皇境,你引开他们,自身难保。”
“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夜影的声音很淡,“源界遗民的仇,该报了。”他看向凌越,“界域钥匙在你手里?那东西不仅能净化源煞,还能安抚裂隙的戾气,关键时刻或许能用得上。”
凌越摸了摸腰间的钥匙,铁木的质感很温润:“我会带在身上。”他想了想,又道,“献祭开始前,需要你帮个忙——把那些被胁迫的修士名单传出去,让他们知道雷暴的打算。”
“早就传了。”夜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营里估计已经乱起来了,就等子时一响,有人会自己反水。”
苏沐瑶眼睛亮了亮:“这招好!釜底抽薪!”
萧战也笑了:“那咱们岂不是能省点力气?”
夜影没笑,只是看了眼窗外:“我该回去了,再晚就会被怀疑。”他往阴影里退了半步,身形又要隐没。
“保重。”凌越道。
夜影的身影顿了顿,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彻底融入黑暗。
偏厅里静了片刻,墨渊吹了声哨子,铜哨的声音清越。“看来,雷暴的死期近了。”
“后天子时……”苏沐瑶指尖在阵图上画了个圈,“祭坛周围有三重结界,毁阵眼得先破这三层。”
“我来破最外层,”萧战握紧木杖,“我的雷系灵力能引动结界的雷电之力。”
凌越点头:“中间层交给我和墨渊,钥匙的净化之力应该能克制。”他看向苏沐瑶,“最内层的迷阵,只能靠你了。”
苏沐瑶扬了扬手里的符箓:“放心,我的幻术可不比激进派的差。”
烛火跳动,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决绝,也带着一丝期待。凌越摩挲着界域钥匙,忽然开口:“夜影说得对,界域钥匙或许还有别的用处。后天动手前,我想试试能不能借它的力量,再进一步。”
“突破灵皇境?”墨渊挑眉。
“嗯。”凌越指尖的微源之力闪了闪,“成败在此一举。”
萧战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护法吗?”
“不用,”凌越摇头,“你们盯紧雷暴的动向,我明天午时前出来。”他看向墨渊,“哨子给我,破阵时我来吹。”
墨渊把哨子递给他:“小心。”
“放心。”凌越握紧哨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离子时还有两天,空气里却已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凌越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无论雷暴的计划多周密,夜影的卧底身份多隐秘,他们都必须赢——为了那三千修士,为了源界遗民的仇,也为了不让灵界再陷入分裂的泥沼。
他将哨子揣进怀里,与界域钥匙贴在一起。“那就,后天见。”
“后天见。”
几人的声音在偏厅里交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夜还很长,但黎明,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