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结合了混沌本源对空间的领悟、以及此刻模拟出的多种高位格气息,在绝境中逼出的、超越自身境界的遁法!
“走!”
他拉着白硙,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那道光怪陆离的裂痕!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裂痕的刹那,虚空中的“吞星之瞳”似乎终于分辨清楚,那“同类”气息不过是拙劣的伪装,冰冷的意志瞬间化为被戏弄的滔天怒意!
“吼——!”
那凝聚的灰色光束终于爆发!但终究慢了一线,狠狠轰击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痕之上,将那片虚空彻底化为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却未能留住遁入无距虚空的两人。
巨眼死死盯着那弥合的虚无,冰冷的意志在星空中回荡,充满了暴戾与……一丝更加浓厚的兴趣。
“混沌……种子……界源孽火……还有……吾之法则的痕迹……”
“有趣的组合……美味的变数……”
“你……逃不掉……”
声音缓缓消散,巨眼也随之隐没。
源火之井,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心有余悸、面面相觑的烬土遗民。
大祭司望着李长生和白硙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天空中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虚无区域,苍老的脸上充满了震撼与茫然。
那个域外之人,究竟……是什么?
而此刻,在那光怪陆离、充斥着混乱色彩与破碎时空片段的“无距虚空”通道中,李长生再也支撑不住,那强行模拟的多种高位格气息瞬间崩溃,体内的剧痛与反噬如同火山般爆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唯有被他紧紧抓住手腕的白硙,能感觉到他体内那如同风暴过境般的混乱与濒临崩溃的虚弱。
她看着前方那未知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浑身浴血、昏迷不醒、却一次次创造奇迹的男子,水晶面具下的嘴唇紧紧抿起,搀扶着他的手,更加用力。
新的逃亡,开始了。而这一次,目的地,又在何方?
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与剧痛中沉浮,仿佛被投入了永不停歇的时空旋涡。李长生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抛掷,唯有丹田深处那被重重封印的“孽火之源”以及微弱却顽强的混沌本源,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锚点,维系着他一丝不灭的灵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干燥、死寂、却又隐含某种奇异生机的气息,混合着失重感,猛地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拉扯回来。
“砰!”
沉重的撞击感传来,并非坚硬的岩石或炽热的岩浆,而是某种…松软而冰凉的颗粒物。
他艰难地睁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呈现出诡异暗紫色的…沙漠。
天幕低垂,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轮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冰冷紫光的“月亮”,如同冷漠的眼眸,悬挂在苍穹之上,将整片沙漠染上一层不详的紫辉。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肺里最后一丝水分,温度却低得惊人,松软的紫色沙粒触手冰凉刺骨。
这里…是哪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口中溢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点点混沌星芒与暗红孽火气息的诡异液体。
“别动!”
一个清冷而带着疲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一只覆盖着破损白色晶甲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是白硙。
她也半埋在紫色的沙堆中,水晶面具上布满了裂痕,露出下方苍白却依旧坚定的下颌线条。她的气息同样萎靡,显然在之前的空间穿梭中也受了不轻的创伤,但比起李长生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要好上许多。
“我们…逃出来了?”李长生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暂时。”白硙言简意赅,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这片陌生的紫色沙漠,眼神凝重,“这里…感觉很不对劲。我的净化之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而且…这片沙漠,似乎在吸收我们散逸的能量,包括…你体内泄露出的那些混乱气息。”
李长生心中一凛,立刻内视己身。果然,他体内那原本就濒临崩溃的混沌本源,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被外界这股诡异的紫沙气息侵蚀、同化!甚至连那被封印的“孽火之源”,都似乎在这环境的影响下,变得更加沉寂,但也更加…难以调动。
这绝非善地!
他强撑着运转起一丝混沌本源,试图抵御这种侵蚀,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这里的法则,与他所知的任何世界都截然不同,充满了某种…“惰性”与“归寂”的特质,仿佛要将一切能量、一切活性,都拉入永恒的沉眠。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李长生喘息着,试图调动空间法则,却发现周遭的空间结构坚固得超乎想象,以他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嗯。”白硙点头,搀扶着他艰难地站起。两人举目四望,除了无边无际的紫沙,便是那轮冰冷巨大的紫月,没有任何参照物,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别。
“那边。”白硙忽然指向一个方向,她的净化之力虽然被压制,但似乎对某种“异常”的感应依旧敏锐,“我感觉到那边…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不同于这片死寂的沙漠。”
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紫沙松软,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极大地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冰冷的紫月光辉洒落,不仅没有带来丝毫光亮感,反而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与孤寂。沙漠中死寂无声,连风声都没有,只有他们沉重的喘息与脚步陷入沙子的窸窣声,显得格外刺耳。
前行了约莫数个时辰,以他们如今的速度,恐怕并未走出多远。李长生的状态越来越差,混沌本源的流逝让他意识阵阵模糊,体内被封印的孽火之源也似乎因为这诡异环境的影响,封印变得有些不稳,丝丝缕缕的疯狂意志开始冲击他的心神。
白硙的情况稍好,但也脸色苍白,她必须分出一部分力量帮助李长生抵抗紫沙的侵蚀,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突然,白硙猛地停下脚步,拉住了几乎要栽倒的李长生。
“看前面。”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惊疑。
李长生强打精神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沙地上,赫然出现了一片…残破的遗迹!
那并非建筑,而像是一些巨大无比的、非金非石、早已风化得不成样子的…骨架残骸?它们半埋在紫沙中,形态怪异,有些像是放大了千万倍的昆虫节肢,有些则如同某种巨兽扭曲的脊骨,通体呈现出与紫沙同源的暗紫色,却散发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气息。
而在这些巨大骨架残骸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由同种暗紫材质构筑的…方尖碑。
碑体高达百丈,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穹那轮冰冷的紫月,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符文或刻痕。
那微弱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座方尖碑上散发出来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接近,那股无形的“归寂”之力就越是强大,仿佛要将他们的思维、他们的生命力都冻结于此。
“这是…什么生物的遗骸?还有这碑…”白硙看着那些巨大的骨架,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这些遗骸的规模,远超她的认知。
李长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座方尖碑。在他的混沌之瞳(此刻已因虚弱而黯淡)的感知下,那光滑的碑体内部,似乎…并非实体,而是蕴含着某种极其复杂、不断变幻的…空间结构?更像是一个…坐标?或者说,一个…“锁孔”?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他体内那原本被压制、沉寂的“孽火之源”,在靠近这座方尖碑后,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躁动起来!封印剧烈震颤,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却也更加疯狂的毁灭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击着他的心神!
“呃啊——!”
李长生猝不及防,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白瞬间被暗红色充斥,皮肤下那诡异的纹路再次浮现,并且开始向着暗紫色转变!
“李长生!”白硙大惊失色,立刻催动净化之力想要帮他压制。
然而,她的净化白光在接触到李长生身上那混合了混沌、孽火以及此地紫沙气息的诡异能量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效果甚微,反而隐隐有被那疯狂意志反向侵蚀的趋势!
“没…没用…”李长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意识在疯狂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小舟,“这碑…它在引动…我体内的…东西…”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时而混沌、时而疯狂、时而冰冷的眼眸,死死盯住那座方尖碑。一个荒谬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升起——
这碑,需要“钥匙”!而自己体内这被污染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孽火之源”,或许…就是钥匙之一?!
是开启生路?还是释放出更大的恐怖?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权衡!
在那疯狂意志即将彻底淹没他灵智的最后一刻,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猛地挣脱白硙的搀扶,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蕴含着躁动“孽火之源”的手,狠狠按向了那座光滑如镜的方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