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今天回来,我下午赶回了圳城。
九点多,胖子推门进来,晒黑了一圈,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
“哥。”他把塑料袋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点三亚的芒果,还有椰子糖。”
“玩得怎么样?”我用手扒拉一下糖果,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挺好。”胖子坐下,给我递了支烟:“就是贵,啥都贵。一碗海鲜面要八十,抢钱呢。”
我笑着说道:“结婚了,该花就得花。”
胖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有事?”我问道。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屁没放我都知道。
“哥,”胖子抬起头:“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呗。”
“我不想管公司的事了,我想,就管管账,其他的事,让阿华他们去跑吧。”
我看着他,没说话。
胖子继续说:“我不是不想干了,就是,小娟有了。”
“有了?”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刚查出来的。”胖子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在三亚的时候,她老恶心,去医院一查,怀孕了。两个多月。”
“小娟怎么说?”我问。
胖子要当爹了。
这是好事。可是这节骨眼上说不管公司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她说让我别跑了,安心在公司待着。”胖子一脸的难为情:“她家里人也说,现在有孩子了,得稳当点。”
我吸了口烟,点点头:“行,那你就管账,别的事不用管了。小娟那边,需要什么跟我说。”
“谢谢哥。”胖子松了口气,“那广城那边?”
“广城你就不去了,你就在圳城待着,把公司账目管好就行。”
胖子站起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我说,“你要当爹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明天让小娟来公司,给她换个轻松的岗位,别累着。”
“哎,好。”
胖子要当爹了,不能让他再冒险了。
江湖这条路,他走到这儿,也该上岸了。
第二天,我把阿华和黑皮叫来。
“胖子以后就管账,外面的事你们两个多担着点,牛牛和小阿飞那边,黑皮,你盯好了。”
“明白,我一定会盯好的。”黑皮表态了。
阿华也是一脸的赞同。
下午,我去看了小娟。
她坐在后勤部办公室里,脸色有点白,但精神还好。
“皮哥。”她要站起来。
“坐着。”我摆摆手:“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恶心。”小娟说。
“从今天起,你调到行政部,做点轻松的工作,每天准点下班,别加班。工资照发,奖金照拿。”
“这怎么好意思。”小娟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胖子是我兄弟,你就是我弟妹。好好养着,给我生个大胖侄子。”
小娟笑了笑:“谢谢皮哥。”
从公司出来,我去了医院。
蓝红在圳城,说身体不太舒服,来检查检查。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检查完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结果。
“怎么样?”我从她手上拿过化验单。
上面没写什么重要信息。
“不知道,等医生叫。”蓝红问道:“你怎么来了?”
“胖子今天回来了,说小娟怀孕了,所以我才回圳城。”
蓝红抬起头:“真的?”
“嗯,两个多月。”我在她旁边坐下:“你也该注意身体。”
蓝红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医生叫她进去。
我在外面等着。
十分钟后,蓝红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我上前问道。
“没事。”她说,“就是有点贫血,医生让多休息。”
“那就多休息。”我说,“广城那边我去,你在圳城养着。”
“你一个人行吗?”蓝红看着我,一脸的担忧:“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拉着她的手:“又不是第一次,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
从医院出来,我开车准备送蓝红回家。
一路上,她的表情不自然。
“怎么了,有心事?”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说道:“回场子办公事,我拿样东西给你看。”
看她紧张的表情,我加大了油门。
走进场子,小弟们打着招呼,我知道蓝红的事情肯定很重要,我和她直接上了二楼。
办公室的钥匙在她身上。
开门后,她直接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个盒子。
“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她很正经的看着我。
我心里突然一紧。
但我没有想着防她。
“这是老田的遗物,你看了?有发现还是?”
我走过去翻了翻,好像没有少什么。
“你看这个。”她拿出一张照片。
因为年代久远,图像有些模糊发黄,但还能看清上面是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大概一两岁的孩子,胖乎乎的,看不出男女。背景是个旧式庭院的月亮门。
“你看背面。”她把照片翻过来。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两行娟秀的小字,墨迹也已褪色:
“戊午年腊月于雾镇 盼君早归”
而在那行字的右下角,有一个用更细的笔尖刻画的符号。
大写的L里面写着m。
我把照片拿在手上,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
“这个符号”蓝红的声音有些发紧。
她从自己随身的钱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着的东西。
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链坠是一个黄金,图案和照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这项链就在我身上。”
我再仔细比对了一下,还真是一样。
“有没有可能是巧合?”
我当时以为是老田的老婆和孩子照片,并没有在意。
如果这是真的,那L就是蓝红她妈妈的姓,那个m,难道是驼爷?
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脸上烧起来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我都想去雾镇看看。”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红。
“好,等我忙完这阵子,我陪你一起去。”
我把盒子关上锁进了抽屉。
“这里面的东西,希望你保密。”
“嗯,”她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
小时候从传闻里听说驼爷有个女儿,难道就是蓝红?
如果真是蓝红,那我是否应该让他们父女相认?
脑袋里面全是问号。
第二天,我带着满心的疑惑去找八指叔。
我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他看。
他戴上老花镜:“这是哪里来的?田波遗物里面?”
说完,他摘下老花镜,把照片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