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民国廿七年,戊寅,夏至。

孤岛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裹挟着黄浦江的腥膻与闸北方向尚未散尽的焦糊味,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法租界的梧桐叶在烈日下蔫头耷脑,投下的阴影也带着一股病恹恹的死气。无形的罗网,正随着日头升高,一寸寸收紧。

汇通洋行顶楼密室,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刺目的阳光与窥探的目光,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台灯,在堆满文件与地图的桌面上投下昏昧的光圈。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余烬、浓茶苦涩的香气,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金属般的紧张。

顾砚舟的指尖重重划过摊开在桌面上的一张手绘地图。地图中心,用刺目的红圈标出三个地点:位于苏州河畔、早已废弃多年的“大华机器厂”旧厂区;法租界边缘、靠近徐家汇的“圣玛利亚”孤儿院;以及南市十六铺码头深处、那处曾流淌过耿叔鲜血的废弃货运栈区。

“徐世昌这条老狗,被逼急了。”顾砚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左肩的绷带在昏暗光线下透出隐隐的暗红。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目光锐利如刀,钉在地图上,“绑架林曼丽是虚招,引蛇出洞才是真。这三个地方,无论我们去哪一个,都是他布好的屠宰场!”

老耿重伤刚能下地,身影隐在台灯光晕的边缘,脸色比上次伤愈更加灰败,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浑浊的老眼扫过地图上的红圈,声音粗粝而凝重:“七爷,孤儿院……他抓了孙院长。”

孙院长!圣玛利亚孤儿院那位慈祥的老修女!正是当年收留并庇护了年幼沈书瑶的恩人!也是沈书瑶投身慈善后最敬重、最亲近的长辈!徐世昌这条毒蛇,精准地咬住了沈书瑶最柔软的要害!

顾砚舟的指节猛地攥紧,地图边缘瞬间皱起!他抬眼,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伫立在阴影里的沈书瑶。

沈书瑶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株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修竹。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裤装,乌发紧紧束在脑后,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自那夜雨夜奔逃投入这方绝境,她便褪去了最后一丝闺阁娇柔。此刻,她清澈的眸子里不再有泪光,只剩下一种被仇恨与责任淬炼过的、近乎冰冷的沉静。唯有紧抿的唇线,泄露着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孙嬷嬷……”她低低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孙院长慈祥的笑容、孤儿院孩子们纯真的脸庞,与徐世昌那张虚伪而狰狞的面孔在她脑中激烈碰撞。她猛地抬起头,迎上周墨深沉的目光,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砚舟,我们必须救她!曼丽……还有孙嬷嬷!一个都不能少!”

“救,当然要救。”顾砚舟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封的眼底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波澜。他看着沈书瑶眼中那为了至亲至友甘愿赴汤蹈火的决绝,一股混杂着怜惜与尖锐痛楚的洪流猛烈冲击着他。徐世昌设下的是死局,无论去哪一个地点,都意味着主动踏入天罗地网。但他深知,若此刻阻止沈书瑶,无异于亲手掐灭她心中最后的光亮。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指尖在三个红圈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十六铺码头那个废弃货运栈区。

“老狗最想我们去的地方,是这里。”顾砚舟的指尖重重敲在码头栈区的位置,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料定我必会踏入此地,一雪前耻!他定会将主力,布在此处!”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出鞘的利刃:

“那我们就去这里!”

沈书瑶和老耿俱是一震!

“七爷!”老耿急声道,“明知是龙潭虎穴……”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他才会倾巢而出!”顾砚舟打断他,语速快如疾风,“徐世昌生性多疑狠毒,为防万一,他必会亲自坐镇此处!林曼丽和孙院长,极可能被分开关押,作为多重诱饵!徐世昌本人,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只要除掉他,群龙无首,救人方有一线生机!”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迅速划动,指向“圣玛利亚”孤儿院的位置:

“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由我,带着‘主力’的幌子,大张旗鼓冲击十六铺码头!吸引徐世昌及其爪牙的全部注意力和火力!”顾砚舟的目光转向老耿,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托付与深沉的痛楚,“耿叔,你伤重未愈,但只有你最熟悉码头地形,也只有你……”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能担当此任!”

老耿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尽管牵动伤口让他脸色一白,但那股磐石般的决绝气势却骤然升腾!他一步踏出阴影,单膝跪地,动作因伤痛而略显滞涩,却带着千钧之力:

“七爷!老耿这条命,九年前就该留在奉天!是您和老主人给了我这条残命!今日,正是老耿报恩之时!”

他抬起头,布满风霜的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种赴死般的坦然与急切:

“码头地形,老耿烂熟于心!救人如救火!请七爷下令!老耿必拼死拖住徐世昌主力,搅他个天翻地覆!为七爷和沈小姐……杀出一条血路!”

“耿叔!”沈书瑶失声惊呼,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看着老耿那伤痕累累却挺立如松的身躯,看着他眼中那纯粹而炽烈的忠诚,巨大的悲恸与敬意堵在胸口。

顾砚舟眼中亦是血丝密布,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用力扶起老耿,声音嘶哑:“耿叔……小心!”

无需更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老耿重重点头,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周墨和沈书瑶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最后的牵挂与嘱托。他不再停留,转身,拖着伤躯,却步履坚定地走向密室角落,开始默默检查武器弹药,背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高大而悲壮。

顾砚舟的目光转向沈书瑶,还未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码头!” 沈书瑶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响起。她向前一步,站到顾砚舟面前,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会留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林曼丽是我的挚友,孙嬷嬷是我的至亲!她们的命,我要亲手去搏!徐世昌的罪,我要亲眼看着他偿还!”

她看着顾砚舟眼中瞬间凝聚的反对与担忧,语气更加坚决,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砚舟!我不是累赘!我能开枪!我熟悉租界的小路!让我去!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顾砚舟紧抿着唇,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他看着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为自己和他人甘愿赴死的勇气,冰封的心防被这滚烫的誓言狠狠撞击着。拒绝的话在喉头滚动,最终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他深知,此刻任何阻止,都是对她这份决绝的亵渎。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两人之间。

昏黄的灯光下,顾砚舟深深地凝视着沈书瑶,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最深处。半晌,他缓缓抬起手,探入怀中贴身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那是一只极其古旧、边缘磨损得光滑温润的银质怀表。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表取出。表壳上錾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中心是一叶小小的孤舟图案,与当年那只暖手捂上的纹饰如出一辙。这是顾家祖传之物,也是他父亲顾砚山留给他唯一的遗物,更是他贴身携带、承载着血海深仇与无尽思念的信物。

顾砚舟用指腹极其珍重地摩挲了一下那叶小小的孤舟,随即,他动作坚定地打开了表盖。表盖内侧,并非表盘,而是被巧妙地改造成了一个极薄的夹层。他将那份誊抄着徐世昌所有滔天罪证、足以将其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铁证副本——那几张薄如蝉翼却重逾泰山的纸——仔细地、平整地放了进去,合拢表盖。

然后,他拉起沈书瑶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

沈书瑶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手中那只承载着太多过往与沉重托付的怀表。

顾砚舟将那只带着他体温、沉甸甸的银质怀表,轻轻放在沈书瑶的掌心。他的动作极其郑重,仿佛交付的不是一块表,而是他顾家的血泪,他复仇的意志,以及……他全部的生命与信任。

“拿好它。”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如同千钧重锤,砸在沈书瑶的心上。他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寒潭,牢牢锁住她瞬间涌起惊涛骇浪的眼眸:

“这里面,是火种,是最后的希望。”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深不见底的沉重:

“若我……回不来。”

这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如同冰冷的巨石,瞬间压垮了沈书瑶强装的镇定!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顾砚舟的手指却更加用力地包裹住她握着怀表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也强行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她的泪眼,直抵灵魂深处:

“把它公之于众!”

“让徐世昌身败名裂!让顾家的血不会白流!让这孤岛的魑魅魍魉……都曝晒在朗朗青天之下!”

最后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狭小的密室里轰然炸响!带着刻骨的恨意,也带着一种托付江山的悲壮!

沈书瑶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她看着掌心那枚冰冷沉重、仿佛带着顾家几十条冤魂重量的怀表,感受着顾砚舟紧握她手背传来的、滚烫而决绝的力量,巨大的悲痛与责任如同海啸般将她瞬间吞没!她紧紧、紧紧地攥住那只怀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骨血!她仰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眼前这张布满风霜与决绝的脸,看着他那双映着自己泪眼、翻涌着复杂情愫的眼眸。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

她猛地踮起脚尖,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冰冷的、带着泪水的唇,用力地、狠狠地印上了周墨同样冰冷而紧抿的唇!

这不是缠绵的吻,而是诀别的烙印!是血誓的印章!是两颗在绝境中紧紧相拥、即将共赴修罗场的灵魂,最炽烈、最悲壮的盟约!

她的唇瓣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不顾一切的滚烫,生涩却异常用力地碾过他的唇,带着一种要将彼此生命都燃烧殆尽的炽热!

“同生共死!”

四个字,如同泣血的杜鹃啼鸣,在唇齿交缠的间隙,清晰地、决绝地送入了顾砚舟的口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泪水的咸腥与焚身的炽热!

顾砚舟的身体猛地一震!冰封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滔天的巨浪!那紧箍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如同铁钳般将她更紧地嵌入怀中!他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回吻下去!唇齿间是泪水的咸涩、血腥的微甜——不知是谁咬破了唇——更是那誓同生死的、滚烫而绝望的炽烈气息!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地图前,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的密室中,在即将踏入死地的最后时刻,忘情地、绝望地拥吻着。没有言语,只有唇齿间最原始、最炽热的纠缠与无声的誓言。爱恨情仇,家国血泪,在此刻都化作了唇齿间最滚烫的烙印,铭刻在彼此的灵魂之上。

老耿默默地背对着这悲壮的一幕,佝偻的身影在角落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跟随他半生的驳壳枪,枪身在昏暗中泛着幽冷的寒光。浑浊的老眼望向密室紧闭的门扉,仿佛已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看到了那即将被血与火染红的十六铺码头。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紧握枪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

窗外,孤岛的烈日灼烧着大地,空气沉闷得没有一丝风。巨大的、无形的风暴,已在死寂中酝酿到了极致。血色的孤舟,载着决绝的复仇者与无畏的同行者,扬起最后的、染血的帆,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注定被炮火与硝烟撕裂的终局之港。

民国廿七年,戊寅,夏至夜。

黄浦江上浊浪翻涌,腥风卷着浓重的铁锈与淤泥的腐败气息,狠狠抽打着十六铺码头废弃栈区。铅云低垂,遮蔽了星月,唯有远处外滩鬼魅般的霓虹,在江面投下破碎而扭曲的倒影,如同地狱窥探人间的魔眼。

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如同巨兽压抑的咆哮,为这场注定染血的终局拉开序幕。

废弃的货运栈区,死寂如坟场。巨大的龙门吊骨架在昏暗中投下狰狞的爪牙,锈蚀的油桶、坍塌的货棚、散落的木箱堆叠成迷宫般的障碍。浑浊的江水拍打着朽烂的木桩,呜咽声被愈发急促的风声吞没。空气里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与浓得化不开的杀机。

栈桥深处,丙字仓西头那片相对开阔的装卸区。几盏临时架起的探照灯,将惨白刺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在泥泞的地面、斑驳的墙壁和废弃的机械上投下巨大而晃动的阴影。光柱中心,两个身影被粗麻绳捆缚在生锈的铁架之上。

左边是林曼丽。短发凌乱,嘴角淤青,身上的阴丹士林蓝布旗袍被撕破多处,沾染着污泥和暗红的血渍。但她挺直着脊梁,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钉,毫无惧色地怒视着前方。

右边是孙院长。灰白的头发散乱,慈祥的脸上布满惊恐的泪痕与尘土,那身浆洗得发白的修女服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肮脏的鞋印。她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口中喃喃地祈祷着。

徐世昌就站在探照灯的光晕边缘。他并未穿惯常的长衫或西装,而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防弹马甲,微胖的身躯在惨白灯光下如同臃肿的鬼影。他手中把玩着一支镀铬的“掌心雷”小手枪,脸上挂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令人作呕的狞笑,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冰锥,扫视着黑暗的入口。

他周围,影影绰绰地散布着不下二十名精悍的武装分子。有的穿着黑色绸衫,手持德制mp18“花机关”冲锋枪或驳壳枪,眼神凶戾,正是他豢养的76号核心打手;有的穿着土黄色军服,手持日式“三八大盖”或南部手枪,神情冷漠,显然是“沪西宪兵队”派来的“协助”人员;还有几个穿着短褂、面露凶光的汉子,腰间别着斧头和砍刀,是临时雇来的码头地头蛇。

三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将这片装卸区围成了铁桶般的屠宰场。

栈区外围,一处坍塌货棚的阴影深处。

顾砚舟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他一身深蓝粗布短打,脸上涂满锅灰,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左臂的绷带在行动前已被他强行拆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尚未痊愈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被他强行压下。身旁,沈书瑶同样紧靠墙壁,深色裤装勾勒出紧绷的身形,乌发束紧,苍白的小脸在黑暗中异常沉静,唯有那双紧握着一支小巧勃朗宁手枪的手,微微颤抖着。

老耿佝偻的身影伏在另一侧残破的油桶后。他胸口缠着的厚厚绷带在昏暗光线下透出深色的印记,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风箱般的杂音,浑浊的老眼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装卸区中心那惨白的光圈和人影。

“七爷,”老耿的声音压得极低,粗粝得如同砂纸摩擦,“徐老狗身边至少二十条枪,76号的‘花机关’有三挺,鬼子宪兵的掷弹筒在丙字仓二楼窗口……硬闯……十死无生。”

顾砚舟的目光如同冰锥,穿透黑暗,精准地扫过每一个火力点,最终落在那两盏刺目的探照灯上。他微微颔首,声音冷冽如刀锋:“按计行事。耿叔,看你的了。”

老耿重重点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种磐石般的决绝。他不再言语,矮壮的身躯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悄无声息地贴着断壁残垣,向装卸区侧后方那堆码放得极高的、覆盖着油布的木箱潜行而去。那里,事先埋藏着足以掀翻小半个栈区的烈性炸药!

顾砚舟收回目光,侧头看向身旁的沈书瑶。昏暗中,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没有言语,只有彼此眼中映出的、即将共赴生死的决绝与托付。顾砚舟的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怀中那块冰冷的暖手捂残片。

行动!

顾砚舟猛地举起手臂,用力挥下!

“打!”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码头的死寂!

几乎在顾砚舟暴喝的同时,装卸区外围几个早已选定的隐蔽角落,骤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驳壳枪清脆的点射、汉阳造沉闷的还击、甚至还有几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如同愤怒的毒蜂,狠狠扑向装卸区边缘的武装分子!

“敌袭!”

“在那边!”

惨叫声、怒骂声、拉动枪栓的声响瞬间炸开!猝不及防的袭击让包围圈外围一阵大乱!几个76号打手和地头蛇应声倒地!

“稳住!给我打!”徐世昌气急败坏的咆哮在探照灯光下响起,他手中的“掌心雷”对着黑暗中枪火闪烁的方向连开数枪,声音尖利,“是佯攻!盯紧栈桥入口!周墨那杂种肯定……”

他的话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彻底淹没!

装卸区侧后方那堆高高的木箱堆,如同被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猛地向上拱起!紧接着,一团巨大无比、裹挟着烈焰与浓烟的橘红色火球,如同地狱之口般骤然张开!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燃烧的木箱碎片、扭曲的金属和滚烫的泥土,如同毁灭的风暴,狠狠横扫向装卸区中心!

惨绝人寰的嚎叫声瞬间被爆炸的轰鸣吞没!靠得最近的十几个武装分子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稻草人,瞬间被撕碎、掀飞!那两盏刺目的探照灯如同脆弱的琉璃,在冲击波下瞬间爆裂熄灭!整个装卸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惨叫与浓烟烈火的炼狱!

声东击西!破釜沉舟!

就在爆炸的烈焰腾空而起、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

两道身影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借着浓烟与混乱的掩护,从装卸区侧面一处坍塌的货棚缺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扑而入!正是顾砚舟与沈书瑶!

顾砚舟的目标明确如电——徐世昌!

他手中的驳壳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精准地点射着任何试图阻拦的身影!动作迅猛如豹,在火光与浓烟中穿梭,直扑那在爆炸余波中狼狈翻滚、惊魂未定的臃肿身影!

沈书瑶则如同护雏的雌鹰,紧随顾砚舟身侧,手中的勃朗宁手枪不断鸣响,压制着侧翼试图包抄的火力!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铁架上被爆炸气浪冲得东倒西歪的林曼丽和孙院长!

“书瑶!带她们走!” 周墨的怒吼在爆炸余音中炸响!

“顾砚舟!小心!”沈书瑶的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浓烟中,几个未被爆炸波及的76号亡命徒和日本宪兵反应了过来!他们如同受伤的恶狼,嚎叫着调转枪口!两支“花机关”喷吐出灼热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周墨和沈书瑶笼罩过来!

子弹打在顾砚舟身边的铁架和地面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和泥浆!他身形急闪,一个翻滚躲到一堆翻倒的油桶后,子弹追射而至,打得油桶叮当作响!

沈书瑶为了掩护顾砚舟,动作稍慢了一瞬!几颗灼热的子弹贴着她的头皮和身侧呼啸而过!她惊出一身冷汗,就地翻滚,躲入一堆散落的麻袋后!

混乱中,一个穿着黑色绸衫、脸上带着刀疤的76号头目,狞笑着举起手中的“花机关”,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锁定了正试图割断孙院长绳索的沈书瑶后背!

“小心背后!”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嘶吼骤然响起!

一道矮壮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磐石,带着决绝的腥风,从浓烟烈火中猛扑出来,狠狠撞向那个举枪的刀疤脸!正是老耿!

他浑身浴血,胸口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染黑,半边身子都被爆炸的烈焰燎伤,皮肉焦糊!但他手中的驳壳枪却稳如磐石,在扑倒刀疤脸的瞬间,枪口几乎顶着对方的胸膛!

“砰!砰!砰!砰!”

四声沉闷如重锤的枪响连成一片!刀疤脸的胸膛瞬间被开了四个血洞,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耿叔!”顾砚舟目眦欲裂!

老耿的现身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残余的武装分子如同疯狗般调转枪口,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向他泼洒过去!

“狗日的!来啊!” 老耿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用尽最后的力气翻滚起身,背靠着一截断裂的水泥柱,手中的驳壳枪左右开弓,喷吐着愤怒的火焰!他矮壮的身躯在弹雨中屹立不倒,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有一名敌人惨叫着倒下!那张布满风霜、此刻却被血污和硝烟覆盖的脸上,唯有那双浑浊的老眼,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是死战不退的决绝与对周墨最后关切的余光!

子弹无情地撕扯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血花不断在他胸前、肩头、腿上爆开!他身体剧烈地晃动着,持枪的手臂却依旧稳如泰山!

“老东西!去死吧!”一个躲在油桶后的日本宪兵猛地探出身,手中的南部手枪瞄准了老耿!

一声枪响!那日本宪兵的脑袋如同烂西瓜般爆开!

开枪的是顾砚舟!他双目赤红如血,如同疯虎般从掩体后冲出,手中的驳壳枪连续怒吼,将几个试图靠近老耿的敌人打得倒飞出去!

然而,更多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

老耿的身体如同被重锤连击,猛地向后撞在水泥柱上!他口中喷出大股大股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手中的驳壳枪终于无力地垂下。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头,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与血雾,死死地、深深地望向顾砚舟浴血奋战的方向。那眼神中,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牵挂、释然与……无声的嘱托。

他枯瘦的手颤抖着,艰难地探入怀中,摸索着,最终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物件。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将其向周墨的方向,用力地、决绝地抛了过去!

“七爷……活……着……”

气若游丝的、带着血沫的嘶哑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枪林弹雨!

话音未落,他那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的身躯,终于缓缓地、沉重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血花。

“耿叔——!!!”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血般的狂吼,从顾砚舟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震得整个血腥的战场都为之一颤!巨大的悲痛与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那双冰封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焚尽八荒的血色烈焰!

他如同疯魔般,无视了射向自己的子弹,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扑向老耿倒下的方向!途中,他抄手接住了老耿用生命抛来的那个油布包裹!入手沉重冰冷——是顾父遗留的那枚象征着家族传承与责任的翡翠扳指!

手刃仇敌!

就在顾砚舟因老耿之死而心神剧震的瞬间!

“周墨!纳命来!”

一声怨毒至极的咆哮自身侧响起!徐世昌!这老狐狸竟在混乱中爬到了栈桥边缘!他半边脸被爆炸的烈焰燎得焦黑起泡,狰狞如同恶鬼,手中那支镀铬的“掌心雷”正死死地瞄准了顾砚舟毫无防备的侧身!

砰!

枪声响起!

然而,倒下的却不是顾砚舟!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从斜刺里冲出,狠狠撞在了顾砚舟身上!

噗嗤!

子弹入肉的闷响!

沈书瑶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带得狠狠摔倒在栈桥冰冷的木板上!鲜血瞬间从她右肩胛处涌出,染红了深色的衣衫!

“书瑶——!” 顾砚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扑过去,抱住沈书瑶倒下的身体!

徐世昌见一击未中,眼中凶光大盛!他狞笑着,再次举枪!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

顾砚舟动了!

在抱住沈书瑶倒下的同时,他那只未受伤的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刻骨的仇恨与全身的力量,狠狠踢在徐世昌持枪的手腕上!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 徐世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掌心雷”脱手飞出,落入下方翻涌的浑浊江水中!

顾砚舟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轻轻放下怀中因剧痛而意识模糊的沈书瑶,缓缓站起身。他浑身浴血,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栈桥木板上砸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他的眼神,却比这江风更冷,比这夜色更暗,比这血更猩红!那里面翻涌的,是九年的血海深仇,是耿叔临终的嘱托,是沈书瑶为他挡枪的剧痛,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最纯粹的杀意!

徐世昌捂着手腕,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杀神,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筛糠般颤抖,一步步向后踉跄退去,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哀嚎:“别……别过来!周墨……顾砚舟……饶了我……我……我把沈家的产业……都给你……还有……”

“血债,” 顾砚舟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栈桥,“需用血偿!”

话音未落,他动了!动作快如鬼魅!一记凶狠的膝撞,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徐世昌柔软的腹部!

“呕——!” 徐世昌眼珠暴突,胃里的酸水和血沫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般弓起!

顾砚舟毫不停顿!铁钳般的手掌抓住徐世昌的头发,狠狠向下掼去!同时屈起的膝盖如同毒龙出洞,再次凶狠地撞向他的面门!

鼻梁骨粉碎的脆响混合着令人作呕的骨裂声!徐世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满脸开花,鲜血混合着碎牙喷溅!

这仅仅是开始!

周墨将九年的血海深仇,将耿叔的牺牲,将沈书瑶的伤,全部化作了最原始、最暴戾的力量!拳、肘、膝、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致命的武器!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徐世昌那臃肿的身体上!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皮肉撕裂声在栈桥上疯狂交响!徐世昌如同一个破败的沙袋,在周墨狂暴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身体扭曲变形,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泼洒在栈桥冰冷的木板上!

混乱的枪声不知何时已渐渐稀疏。残余的武装分子在失去主心骨后,或被击毙,或仓惶逃窜。林曼丽已挣脱绳索,正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孙院长躲向安全角落。浓烟与血腥味弥漫的战场上,唯有栈桥边缘这场带着原始血腥的搏杀,吸引着所有幸存者的目光。

徐世昌的哀嚎已变成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瘫软在栈桥边缘,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好的骨头,鲜血如同小溪般从口鼻和无数伤口中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大片木板。他那双曾经充满算计与阴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濒死的浑浊。

顾砚舟喘着粗气,站在他面前,如同浴血的修罗。他缓缓抬起脚,沾满泥泞和血污的靴底,重重地踏在徐世昌那扭曲变形的胸膛上!

“徐世昌,” 他的声音因剧烈的喘息和滔天的恨意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如同淬血的冰凌,狠狠扎下:

“这脚,为我顾家三十七口冤魂!”

“这脚,为耿叔!”

“这脚,为书瑶!”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下猛地发力!

咔嚓!

徐世昌胸膛最后几根完好的肋骨应声而断!他猛地瞪圆了双眼,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瞳孔迅速扩散,失去了所有光彩。

恶贯满盈,毙命当场!

仇敌毙命!

顾砚舟却僵立在原地。脚下是仇人温热的尸体,身周是弥漫的硝烟与浓烈的血腥,远处是江水的呜咽。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只有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虚与冰冷,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耿叔倒下的身影,沈书瑶为他挡枪的画面,顾府冲天的火光……无数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复仇完成了,可他失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巨大的疲惫与苍凉席卷全身,他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砚舟——!”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顾砚舟猛地回头。

沈书瑶在林曼丽的搀扶下,踉跄着冲了过来!她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巨大的心痛与不顾一切的关切!她挣脱了林曼丽的手,不顾一切地扑向浑身浴血、如同孤魂般僵立的周墨!

顾砚舟下意识地张开双臂。

下一秒,那具带着血腥气与茉莉淡香的、冰冷而颤抖的身体,便狠狠撞入他同样冰冷而沾满血污的怀中!

沈书瑶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要将他从无边的空虚与冰冷中拉回人间!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她肩头的鲜血,瞬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结束了……砚舟……结束了……”她埋首在他胸前,泣不成声,声音带着巨大的释然与心疼,“耿叔……耿叔他……”

顾砚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怀中真实的触感,滚烫的泪水,带着血腥味的温暖气息……如同破开冰封的阳光,一点点驱散那灭顶的空虚。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沾满仇人鲜血的、冰冷僵硬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颤抖地回抱住了怀中这具为他挡过子弹、带来最后温暖与救赎的身体。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

两人在尸骸遍地、硝烟弥漫、鲜血横流的栈桥上,紧紧相拥。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彼此冰冷的脸颊与染血的衣襟上。

远处,黄浦江浊浪翻涌,呜咽着奔向黑暗的大海。近处,残火在废墟间明灭,映照着满地狼藉与死寂。而在这片修罗场的中心,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在失去与得到的巨大悲怆里,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生命,成为这破碎世界里,彼此最后的支柱与归宿。爱在毁灭的灰烬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光芒。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无敌小兵三国行这个书生不能惹名门医女三国:我吕布一口真气可灭万军开局十选三,召唤十神将称霸异世极限保卫捡到一只始皇帝帝国雄心穷不拉几的李二大唐双穿:小兕子是我的!大康:皇帝老儿非要我当驸马晚唐余晖在下首席谋士,只是有点缺德大乾憨婿从我的团长开始抗日砍不平三国江东霸主扛着AK闯大明悠闲王爷,太子的一生之敌大秦:殿下,天凉加件衣服吧都穿越了,谁还娶公主啊?造反!宋晋府录天下兴亡红楼之万人之上大明:舞弄乾坤三国:东归志!帝王战场:我朱厚照,就喜欢横推锦衣状元朱浩三国我为尊刘大耳的春天至尊神医之帝君要下嫁重生南宋,泼皮称帝传红楼:从今以后,我就是贾琏枌榆草木长朱元璋:咱大孙有帝王之姿从勃兰登堡到神圣罗马帝国天命玄鸟,华夏始焉惜芳时帝王霸宠:爱妃哪里逃!仙人只想躺着震惊,我居然穿越成了大唐小地主我是科技之王新妖孽兵王盛宠娇妃我是一个原始人穿越医女嫁贤夫干宋明末之从千户到辽东王大唐:迎娶毁容公主,我乐麻了!重生1926:开局深谷野人穿越成童生,靠摸鱼抓虾养活全家我真不是亮剑楚云飞
方浪书院搜藏榜:抗日之铁血狂兵大唐:误会了我不是你爹!万历四十八年疯鼠篮坛传奇崛起人在大隋,开局曝光穿越者身份皇帝直播间刺明大明:我真的不是皇长孙南明日不落穿越之我在流放中逆袭瀚海唐儿归吕布有扇穿越门劫貂蝉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篡儒大明:我朱雄英来了盛宠医妃刷视频给老祖宗们看新时代大明:朱元璋是我干爹恶明三造大汉,蜀之汗马特种兵穿越大明,抢座银山夺天下毕业后,忽悠大家去当雇佣兵凡尘如梦三国:我可以编辑剧本三国群雄乱舞大明:我的母亲把朱标揍惨了逼我去和亲,国库空了你哭啥?大宋河山三国:开局黄巾渠帅,阵斩关羽从靖康开始开局退婚后女帝要我做夫君藏武魂穿林冲,我化身杀神杀穿水浒汉鼎王妃想和离,王爷却是穿越人光荣使命1937我死后,给老朱直播大明烽烟再起德意志涅盘穿越之权御天下三国之汉室再兴弃妃种田:病娇王爷倾城宠替嫁之农门福妻特种兵之开局震惊唐心怡三国大曹贼,开局拯救杜夫人三国之开局偷袭孙策我真没想当阁老双穿门:被迫给女帝打工的那些年质子为王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太阳能手机:我在大明攀科技历代复仇故事集三国:汉旗不倒,五虎女伴身旁大秦:十六年蛰伏换一次惊世登场三国:智斗三国:隐麟诸葛庆朱标:从洪武元年开始摆烂白石传奇玄国志躺平钓鱼咋无敌了我是大明球霸英雄令权倾天下:大启风云大明卢象升逆命玉麒麟乱世卒行重生之建文大帝铁血红楼:忠勇侯重生汉末:江东我为王百花太子:姑娘越多我越强吾妻观音奴隋澜,我为擎天白玉柱五胡不乱华女奴隶,公主,女帝,都是我的!开局一颗布洛芬,救活大明马皇后大秦:准备造反,才知岳父是祖龙穿越之我在古代混上了公家饭前秦:从太学生到乱世枭雄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太子谋局:现代灵魂的汉朝征程盛世缔造者一一汉孝文帝纪三国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白马踏西风魂穿大汉之卫家天下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箭破苍穹:杀敌升级成箭神全球直播:始皇帝的基建帝国穿越万历,中兴大明!都是好演员重生水浒开局召唤文丑大秦帝国之神农纵横铁血龙途李世民:这忠臣朕受不了胡三省资治通鉴通读本女帝倾心!打天下取女帝!爱爱爱穿越大明我是道士特种兵王!开局一座新手村饥荒灾年:我带老婆们吃肉肉睡了一觉,怎么全天下都要杀我?历史朝代汇聚,开局吕布硬刚项羽燕山狼王传大唐逆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