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构树皮的清苦味儿钻进阳台时,陆泽宇正蹲在地上捡苏清媛掉的蓝染料笔——她昨晚画到凌晨,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浅蓝,像落了片晨雾里的竹叶。手机在茶几上震了三下,面板的提示框不是往常的冷光,而是像片揉皱又展开的和纸,边缘泛着暖黄的毛边:“【支线任务:纸里的云】帮助云州西郊和纸工坊的林鹤年阿公解决原料困境,让和纸‘呼吸’进年轻人的生活。任务提示:和纸是云州的皮肤,要让它接住风的温度。”
林枫的电话来得比豆浆摊的香气还快:“阿宇,林阿公的构树皮断货了!供应商说青坪村的农户全改种蜜橘,说构树三年才收一次,不如橘子赚得快——那老头刚才在我店里哭,说要把抄纸的竹帘烧了。”
苏清媛刚擦完发梢的蓝染料,听见“和纸”两个字眼睛亮起来:“我去年在非遗展上见过林阿公的和纸,像云一样软,用它画水彩,墨色会渗成竹影的形状——咱们快去!”她翻出速写本时,夹在页间的和纸碎片飘出来,落在茶几上,像片被风揉碎的云。
云州西郊的竹林像片绿色的海,“云纸斋”的竹门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门口堆着半干的构树皮,像小山似的,清苦味儿裹着竹香钻进鼻子。林阿公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张和纸,指腹摩挲着纸面上的竹纤维——那纸白得像晨雾,却带着淡淡的黄,像晒了三年的竹片。他抬头看见陆泽宇,喉咙动了动:“小陆,你说这构树怎么就不招人待见呢?我爷爷那辈,青坪村的山上全是构树,现在倒好,连棵幼苗都找不到。”
苏清媛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和纸——她的感知里,这纸裹着层温温的光,像刚晒过太阳的竹椅:“阿公,这和纸不是纸,是云州的风——我上次用它画《竹影图》,墨色渗进去的时候,像听见竹林里的鸟叫。”她翻开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竹帘前看林阿公抄纸,纸面上的和纸飘着,像片会动的云。
陆泽宇掏出手机,面板的“资源定位”功能闪了下,弹出个地图标记——云州南部青坪村的后山,还有三户老农户种构树,只是山路崎岖,货车开不进去。他给林枫发消息:“帮我找辆农用三轮车,要能走山路的——再联系下青坪村的村支书,说我们收构树皮,价格比橘子高两成。”
“不用找了。”身后传来年轻的声音,穿快递服的小伙子站在竹门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船,“我是林阿公的孙子小林,昨天在城里刷到你们的云州缎视频,就赶回来了——青坪村的王伯是我表叔,他还种着构树,我带你们去拉。”
林阿公的手发抖,摸了摸小林手里的纸船:“这是你七岁时用和纸折的,说要漂到长江里看大船——你忘了?”小林红着眼眶点头:“没忘,我昨天在快递站分拣包裹,看见个用和纸包的礼物,突然想起您蹲在竹帘前教我抄纸的样子——那时候我嫌累,说要去城里赚大钱,现在才明白,和纸才是咱们家的根。”
下午三点,三轮车的引擎声撞破竹林的安静。小林跳下车,后座堆着满满的构树皮,清苦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林阿公摸着湿润的树皮,指甲缝里沾着构树的黏液:“这树皮好,纤维粗,煮出来的纸才有韧性——小林,去把大铁锅架起来,咱们今晚煮树皮。”
苏清媛举着手机拍煮树皮的过程:大铁锅里的水沸得翻白浪,构树皮在里面卷成小团,蒸汽裹着清苦香飘到竹林里。林阿公用竹勺搅着,皱纹里都是笑:“煮够三个时辰,树皮才软,用石臼捣成浆,抄出来的纸才像云——你看,这沫子都是构树的魂儿。”视频上传到小程序的“纸里的云”专区,五分钟内有二十多条留言:
“我奶奶以前用和纸给我做鞋样,说纸软,不硌脚。”
“我想订十张和纸,给我爸写毛笔字——他说现在的宣纸太滑,没有和纸的‘劲儿’。”
“能认养构树吗?我想每年收到用它做的和纸笔记本。”
陆泽宇盯着留言,突然拍了下大腿:“就做‘构树认养计划’!用户花一百块认养一棵构树,每年能收到一本用这棵树的树皮做的和纸笔记本,封面印着苏清媛画的竹影,里面附林阿公写的‘造纸日记’——这样既能解决原料问题,又能让年轻人参与进来。”
苏清媛立刻翻开速写本,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我画构树发芽的样子,画煮树皮的蒸汽,画小林抄纸的侧脸——每本笔记本都要有故事,这样和纸才不是冷的。”她抬头时,发梢的蓝染料蹭到了林阿公的竹勺上,林阿公笑着用袖口擦:“姑娘,你这染料比我当年煮的构树皮汁还亮,像竹林里的萤火虫。”
夕阳落进竹林时,小林已经能熟练地抄纸了。他攥着竹帘,舀起一勺纸浆,手腕轻轻晃了晃——纸浆在竹帘上铺开,像片落在水面的云。林阿公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块竹板,敲了敲竹帘:“轻点儿,纸浆要匀,像给云铺被子——你看,这角上多了点,像片竹叶,留着,别刮掉。”
苏清媛靠在陆泽宇肩上,望着竹墙上晾着的和纸——那些纸白得像晨雾,却带着构树的黄,带着煮树皮的香,风一吹,像云在飘。她轻声说:“你看,和纸的云,真的飘起来了。”
陆泽宇摸着口袋里的面板,它显示“任务进度:和纸传承+35%,奖励:学习积分+700,生活基金+,特殊道具:《云州和纸古法工艺》手抄本”。但他更在意的是林阿公的笑声——那笑声裹着构树皮的清苦,裹着竹香,裹着小林抄纸时的专注,像和纸一样,软乎乎的,却带着劲儿。
晚上八点,小程序的“构树认养计划”卖出了一百二十棵树。林阿公坐在竹椅上,捧着手机看留言,手指划过屏幕时,碰翻了桌上的茶水——茶水洒在和纸上,渗成个圆圆的印子,像晨露落在竹片上。他笑着用袖口擦:“你看,这和纸连茶水都能接住,不像那些机器纸,水一洒就烂——这才是活的纸。”
苏清媛的速写本摊在膝盖上,最后一页画着竹林里的和纸工坊:林阿公蹲在铁锅前煮树皮,小林攥着竹帘抄纸,陆泽宇举着手机拍视频,天上的云像和纸一样软。她在旁边写了行小字:“和纸不是纸,是云州的风,是构树的魂,是爷爷的竹勺,是孙子的纸船——是所有愿意停下来听故事的人,心里的那片云。”
面板的提示在深夜弹出来,还是暖黄的毛边:“最好的和纸,不是最白的,不是最滑的,是能接住风的温度,能藏住树的香,能记住人的故事——这就是纸里的云,永远不会飘走。”
陆泽宇望着窗外的竹林,风里传来和纸的清苦味儿,传来林阿公的呼噜声,传来苏清媛均匀的呼吸——他突然明白,所谓的“优化”从来不是让传统变成数字的壳,而是让数字变成传统的翅膀,让那些快被忘记的味道、声音、温度,重新飞进年轻人的心里。
就像林阿公的和纸,就像张阿婆的星辰缎,就像周叔的锔瓷——它们不是旧东西,是云州的魂,是用手织出来、抄出来、锔出来的,带着温度的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