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深夜遭遇妖兽潮，女主临危不乱
长老那句“有些不对劲”的警告，如同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漾开了一圈不安的涟漪。
营地里的气氛变了。
先前那些因成绩优异而产生的得意，或是因成绩垫底而引发的嘲讽，都在这股弥漫开来的、无形的压抑感中悄然消散。弟子们不再高声谈笑，三三两两地聚在篝火旁，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四周那被夜色染成浓墨的森林。
风停了。
林间那些原本彻夜不休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起，竟也诡异地销声匿迹。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众人那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心跳。
夜星晚靠在角落的岩石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早已将五感提升到了极致。她怀中的幼狐不再安睡，而是将小小的脑袋埋进她的臂弯，身体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
动物的直觉，远比人类要敏锐。
这片山林，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夜星晚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她没有去看那些惶惶不安的弟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地面。
一粒细小的石子，正在她的脚边，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频率，轻微地跳动着。
一下，两下……
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
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整个地面，都开始传来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闷的震颤。
起初，那震动还很轻微，如同远方传来的鼓点。但很快，鼓点变成了奔雷，由远及近，轰然压来！
“怎么回事？地在动！”一名弟子最先惊叫出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轰隆隆——”
回答他的，是自森林深处传来的、仿佛能将耳膜撕裂的巨大轰鸣！那不是单一妖兽的咆哮，而是成千上万头妖兽的嘶吼、奔踏、冲撞汇聚而成的死亡交响曲！
远方的树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倒的麦秆，成片成片地倒下。无数双在黑暗中亮起的、或红或绿的眼睛，汇成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璀璨星河，正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营地汹涌而来！
“是……是妖兽潮！”
不知是谁用颤抖到变调的声音喊出了这个词，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传染了整个营地。
理智在求生的本能面前不堪一击。弟子们尖叫着，哭喊着，像一群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有人冲向来时的路，有人慌不择路地跑向更深的密林，还有人在混乱中被同伴推倒，发出了绝望的惨叫，随即被淹没在奔逃的人潮里。
苏媚也吓得花容失色，她死死抓着身边林家子弟的胳膊，尖叫道：“快！快带我走！用你的飞行法器！”
那林家子弟同样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想要祭出法器，却因为过度恐惧，灵力运转不畅，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夜星晚，依旧坐在原地。
不是她不想动。
而是在那震动传来的第一时间，一股她毕生都无法忘记的、冰冷而熟悉的虚无感，便如附骨之疽，瞬间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
丹田内刚刚恢复不久的魔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在刹那间泄得一干二净。那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沦为凡人的彻骨冰凉与无力。
他来了。
那个行走的禁魔领域，路朝辞！
夜星晚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越过摇曳的火光，望向了妖兽潮涌来的方向。
果然，在远处的山巅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衣袂飘飘，宛如黑夜中唯一的光点。虽然距离极远，但那股独属于他的、清冷圣洁又霸道绝伦的气息，却精准无误地笼罩了这片区域。
夜星晚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他是算准了要看她笑话吗！
“轰！”
一头房子般大小的铁甲犀牛撞塌了营地的简易栅栏，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与暴虐，它不分敌我地向着最近的人群冲撞而去。
几名弟子绝望地祭出法术，那点微弱的灵光打在铁甲犀牛厚重的皮甲上，连一道白印都未能留下。
“啊——！”
惨叫声中，那几名弟子被瞬间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夜星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对路朝辞的滔天怒火。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活下去。
她不能跑。
以她现在凡人的体能，混在慌不择路的人群里，只会被踩踏成泥，或者成为妖兽最先攻击的目标。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前世作为魔尊，她曾率领魔军踏平无数险地，对于地形的利用，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她的目光飞速扫过整个营地。
营地建立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无险可守，是绝地。
左侧，是密林，妖兽潮的主力正从那边涌来，是死路。
右侧，地势逐渐升高，是一片陡峭的岩壁，上面布满了尖锐的棱角和风化的裂隙，大型妖兽难以攀爬。
后方，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崖下云雾缭绕，看不清虚实。
生路，在右边！
夜星晚不再有片刻犹豫。她一把将怀里已经吓僵的幼狐塞进衣襟，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盲目奔逃，而是逆着人流，朝着营地一角，那堆放着备用物资的地方冲去。
“苏晚！你疯了！还想拿东西？”一个跑过的弟子看到她的举动，像看疯子一样吼道。
夜星晚充耳不闻。她一把抓起两捆用来捆绑帐篷的、浸过桐油的坚韧绳索，又顺手抄起了一柄被丢弃在地上的、用来劈柴的短斧。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朝着那片陡峭的岩壁冲去。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因为失去力量而显得有些踉跄，但在这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乱中，她那明确的目标和冷静的举止，却显得格外扎眼。
“别乱跑！想活命的，跟我来！”
夜星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进了离她最近的几个已经吓傻了的弟子耳中。
那几名弟子正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等死。听到这声呼喊，他们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平日里被他们视为废柴的大小姐，此刻正背着绳索，手持短斧，眼神锐利如刀，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不知为何，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那被恐惧冻结的心脏，竟重新恢复了跳动。
“跟……跟着她？”
“她……她有办法？”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一名弟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跟在了夜星晚身后。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夜星晚没有回头，她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到了岩壁之下。
这片岩壁近乎九十度垂直，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爬。但对于夜星晚来说，上面那些犬牙交错的岩石和裂缝，就是最好的阶梯。
她将短斧别在腰间，用牙齿咬住一捆绳索的一端，然后手脚并用，以一种极其标准且高效的姿势，开始向上攀爬。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没有一丝多余。那纤瘦的身体在陡峭的岩壁上，竟如一只灵巧的壁虎，稳稳地向上移动。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弟子都看呆了。
这……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家大小姐吗？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快爬！”夜星晚爬到一半，回头低喝了一声。
那几名弟子如梦初醒，也顾不得多想，手忙脚乱地开始攀爬。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地面数米之时，妖兽潮的先头部队已经淹没了整个营地。无数妖兽从他们脚下呼啸而过，带起的腥风刮得他们脸颊生疼。一名爬得最慢的弟子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幸好被上方的人及时拉住，才没有掉进那片死亡的洪流。
夜星晚很快就爬到了距离地面约莫十丈高的一处外凸的岩台上。
这个岩台不大，约莫能容纳七八个人，入口狭窄，地势险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站稳后，立刻将绳索的一端固定在岩台上的一块凸起岩石上，然后将另一端甩了下去。
“抓住绳子，快上来！”
下方的弟子们看到这条救命的绳索，顿时喜出望外，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在夜星晚的指挥下，七八名弟子有惊无险地全部爬上了岩台。
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下方那如同黑色怒涛般翻涌而过的兽潮，脸上写满了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活下来了。
在所有人都慌不择路，最终被兽潮吞没的时候，他们却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废柴”的带领下，找到了这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那个正站在岩台边缘，冷静地观察着下方局势的纤瘦背影上。
夜星晚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她站在高处，视野开阔，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兽潮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平日里罕见的妖兽混杂其中，疯狂地向前奔涌，仿佛身后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正在追赶它们。
而在兽潮的边缘，一些幸存的、有组织的弟子正在苦苦支撑，其中就有苏媚和那个林家子弟。他们身边聚集了十来个人，结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阵法，却在兽潮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夜星晚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在那片混乱与死亡的中心，那道白色的身影，动了。
路朝辞的身影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兽潮中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了苏媚等人前方。他没有出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气场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要做什么？
夜星晚眯起了眼睛，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个男人，是所有人的救星，却是她一个人的灾难。只要他还在这里，她的力量就永远无法恢复。
就在这时，她看到路朝辞缓缓抬起了手，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万千兽吼，清晰地响彻在每个幸存者的耳边。
“玄天宗弟子听令，结北斗七星阵，护住平民！其余人，以我为中心，固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