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的午时,皇宫御书房的案头摆着四碟小菜,烤鹿肉泛着油光,桂花糕裹着糖霜,青瓷碗里盛着温热的鸡汤,阳光透过窗纱落在菜上,暖得刚好。
皇帝穿着明黄常服,坐在案后招手:“萧砚,过来坐。今天重阳,宫里的宴席闹得慌,能陪朕安安静静吃饭的,也就你了。”萧砚应声走过去,在对面的锦凳上坐下,鼻尖先闻到了鸡汤的鲜香。
李德全给两人斟上桂花酒,酒液泛着淡金,飘着桂花香。皇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说南洋的计划,谢云那边都安排妥当了?黑石岛的矿砂要是能顺利运回来,今年的农具就不愁了。”
“都妥当了,”萧砚放下酒杯,夹了块烤鹿肉,“谢云选了十名精锐,带了改良的渔网炮,还备了矿砂采样袋。到了黑石岛,先查旧居,再采样本,裴党的踪迹也会盯着。”
皇帝点头,放下酒杯时,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黑石岛的事,你多拿主意。谢云虽懂水师,但你是南洋经略使,他得听你的。要是遇到难办的,传消息回京,朕给你撑着。”
萧砚心里一暖,刚要说话,皇帝突然从案下拿出个明黄绸缎封皮的册子,递了过来:“这是南洋矿砂调度令,上面盖了朕的印,你拿着。以后矿砂运到哪个码头、分给哪些工坊,全由你定,不用再跟户部报备。”
萧砚双手接过调度令,指尖触到绸缎的柔滑,翻开一看,里面写着各工坊的需求清单,还有水师船的调度权限,字迹是皇帝的亲笔。他合上册子,轻声说:“谢陛下信任,臣一定把矿砂的事办妥当。”
“你办事,朕放心。”皇帝笑着夹了块桂花糕,刚放进嘴里,就朝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立刻端着个白瓷碗过来,碗里是冰糖雪梨炖川贝,琥珀色的汤里浮着雪梨块,还撒了点干桂花。
“特意让御膳房按你的方子做的,”皇帝指着瓷碗,眼里藏着笑,“你尝尝,比你半夜偷偷炖的差不差?”萧砚拿起勺子,舀了块雪梨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川贝的清苦刚好中和,却少了点深夜灶火的暖劲。
他放下勺子,故意皱了皱眉:“比我做的差点,御膳房的火太急,雪梨没炖到入口即化。”皇帝笑骂一声“臭小子”,自己舀了勺汤,喝得眉眼舒展:“也就你敢这么说朕的御膳房,换别人,早吓得跪地上了。”
李德全在旁边偷偷笑,被皇帝瞪了一眼,赶紧躬身退到门外。御书房里只剩两人,皇帝喝了口酒,突然放轻声音,眼神也认真起来:“萧砚,等你从黑石岛回来,朕有件关于你母亲的事,要跟你说。”
萧砚的动作顿住,心跳突然快了半拍。他攥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声音有点发哑:“陛下……知道我娘的消息?”皇帝点头,没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现在先专心办黑石岛的事,等你平安回来,朕再跟你细说。”
萧砚没再追问,心里却像揣了团暖火——从父亲的信,到旧居的线索,再到皇帝的话,母亲的消息越来越近,他好像再走几步,就能摸到那个藏了多年的答案。
午时的阳光渐渐西斜,落在明黄的调度令上,泛着柔和的光。两人继续吃着饭,聊着南洋的矿砂,聊着黑石岛的日落,偶尔调侃两句炖品的味道,御书房里的笑声,混着桂花酒的香气,飘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