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日头已经偏西,但暑气未消。刘峰正在新租的房子里忙碌着,他打了水,用新买的抹布仔细擦拭着家具上的浮尘,清扫着角落的蜘蛛网。虽然房子旧,但他希望这个新起点是干净整洁的。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t恤的后背也洇湿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擦了把手,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后,对面传来一个年轻而干练的声音:“您好,是刘峰先生吗?这里有您的几个快递到了,系统显示需要您本人自提,麻烦带上身份证来五一广场xx快递驿站取一下。”
“好的,谢谢,我马上过来。”刘峰精神一振,他的“弹药”终于到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锁好门,快步下楼。在小区门口搭乘公交车,几站路后便到了五一广场附近的那个快递驿站。出示身份证,办理签收手续,看着工作人员从仓库里陆续搬出来的五个大小不一的纸箱,刘峰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犯愁——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多,怎么运回去?
好在时代不同了。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网约车App,输入目的地“红龙庙小区”,很快就有司机接单。不到十分钟,一辆白色的国产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快递站门口。刘峰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确认无误。
他连忙上前,对摇下车窗的司机师傅歉意地笑了笑:“师傅,不好意思,东西有点多,麻烦您了。”说着,他动作利索地开始往车上搬箱子。最大的那个纸箱装着维修工具和配件,死沉,他咬着牙才塞进了后备箱。另外四个稍小些的箱子,里面是那几台二手平板和一些其他零碎,也把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一切搬运妥当,刘峰已是满头大汗。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递给旁边的司机师傅,语气诚恳:“师傅,辛苦您了,抽支烟。”
司机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挺和善,他摆了摆手,指了指车内的禁烟标识,笑道:“谢谢啊,哥们儿,车上不能抽。没事,你这点东西不算啥,坐稳了咱们就走。”
刘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烟收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车子按照导航的指引,平稳地行驶在省城的街道上。下午四点多,还未到下班高峰期,道路还算通畅。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刘峰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不过十多分钟,车子便停在了红龙庙小区的门口。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刘峰谢过司机,目送网约车离开后,看着地上这五大箱“家当”,又抬头看了看那没有电梯的六楼,深吸了一口气。
他挽起袖子,决定先从最沉的那个工具箱开始。他蹲下身,双臂用力,将箱子抱在胸前,腰部一挺,站了起来。箱子沉重的分量让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刚刚干透的后背,立刻又渗出了新的汗水。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老旧的楼梯间有些昏暗,脚步踏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层,两层……爬到三楼时,他的呼吸已经开始粗重,手臂酸麻,不得不将箱子放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大口喘着气,休息片刻。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箱子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休息了一两分钟,他再次抱起箱子,继续向上。如此反复,当他终于将最重的箱子搬进六楼房间,扔在客厅中央时,他几乎虚脱,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心跳慢慢平复。
接着是第二箱,第三箱……每一趟上下,都是对体力和意志的考验。他的t恤彻底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像刚洗过一样,汗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但他没有停歇,咬着牙,一趟一趟地搬运着。
当最后一个纸箱被搬进房间,刘峰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地上,五个纸箱静静地堆放着,代表着他在深圳半年的积累和未来的希望。虽然过程狼狈不堪,浑身湿透,累得像条狗,但看着这些“家当”终于安全抵达这个临时的“据点”,一种强烈的踏实感和成就感,取代了所有的疲惫。
他终于,在这座城市里,暂时安顿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拆封这些箱子,将他脑海中的蓝图,一步步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