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塔的流星锤在月光下划出半道银弧，带起的风声刮得项羽耳尖生疼。
他跑得太快，靴底几乎要擦着地面火星子——方才那记肩撞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可听见项梁喊的刹那，他反而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犬齿。
小崽子，接爷爷这一锤！藏塔粗哑的吼声响彻荒野。
他的流星锤比寻常人沉三倍，这一锤他压了七分力，原想砸断对方的马腿，可乌骓马偏在这时打了个响鼻，前蹄高高扬起。
项羽被颠得几乎摔下背，却在马背倾斜的瞬间借力跃下，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竟迎着锤锋直扑过来。
这是疯了？
藏塔瞳孔骤缩。
他见过草原上的孤狼搏杀，却没见过哪个少年敢用血肉之躯硬抗流星锤。
可下一刻，他的锤尖刚触到对方胸口，就觉眼前一花——项羽的拳头裹着腥风砸在锤杆上。
咔嚓！
藏塔只觉虎口炸裂般剧痛，流星锤竟被这一拳崩得歪了方向。
更恐怖的是那股拳劲顺着锤杆直窜上来，震得他手臂筋骨咯咯作响。
他踉跄着后退三步，却见项羽已欺身到跟前，第二拳挟着破风之势直取面门。
当啷——
藏塔本能地偏头，半张脸被擦得皮开肉绽。
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想借势锁喉，可那少年的肌肉硬得像块铁，手腕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竟生生挣开他的钳制。
第三拳接踵而至，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左肋。
藏塔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被这股巨力轰得飞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在土坡上。
喉间腥甜翻涌，他吐了口血沫，却硬是撑着单膝跪起。
月光下，他胸前的玄衣裂开数道口子，露出青肿的肌肤，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淬了火的刀刃。
好小子......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缝间漏出沙哑的笑，再来！
阿籍！项梁的声音带着急。
他勒住乌骓马，缰绳在掌心勒出红印——方才那番缠斗不过瞬息，可远处已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是玄衣卫的追骑到了。
项羽没应声。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藏塔，短刀在指间转得飞快。
刀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是方才被藏塔锤风刮伤的。
可不等他再动，左侧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一杆亮银长枪斜刺里挑来，精准地挑飞他手中短刀。
项家余孽，留下。
赵云翻身下马，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枪杆缠着朱红缨络，枪尖还沾着方才挑断的草叶。
这是他跟了三年的龙胆亮银枪，此刻枪尾的玄铁坠子微微晃动，正合着他擂鼓般的心跳。
项羽弯腰捡起短刀，抬头时眼底已腾起怒火。
他见过秦军的锐士，却没见过这样的枪法——方才那挑刀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拿捏得极准，既没伤他手腕，又恰好让他失了武器。
这是在戏耍他？
再接我一枪。赵云枪尖点地，划出半道圆弧。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血气，像头被激怒的小兽。
这让他想起当年在雁门关外遇到的匈奴狼骑，同样的暴烈，同样的不服输。
第一枪刺向咽喉。
项羽偏头，枪尖擦着耳垂划过，带起一缕碎发。
第二枪挑向膝弯，他旋身避开，靴底在地上磨出焦痕。
第三枪直取心口，他终于挥刀格挡——
火星四溅。
项羽只觉虎口发麻，短刀险些脱手。
他这才惊觉，对方的枪不是铁铸的，是有灵性的。
枪尖总在他以为能避开的位置出现，枪杆的震动会扰乱他的节奏，连枪缨的晃动都像在误导他的视线。
好枪法。项羽咬着后槽牙笑了，但老子偏不躲！
他突然弃了短刀，迎着枪锋扑上去。
赵云瞳孔微缩，本能地变刺为扫，枪杆横扫向对方胸口。
可项羽竟用左臂硬接这一击，借着力道欺近，右拳如重锤般砸向他面门。
赵云后仰避过，却觉腰间一痛——项羽的膝盖顶在了他软肋上。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枪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百鸟朝凤！
赵云暴喝一声，手腕连抖七下。
银枪瞬间化出七道虚影，从不同角度刺向项羽。
这是他跟枪术大师王越学的绝技，寻常人连看清楚都难，更别说破解。
项羽只觉眼前全是枪尖。
他本能地抱头蜷缩，可左肩还是被划开道血口，右腿也传来刺痛。
他咬着牙硬撑，突然发力向前猛冲——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近身搏命！
枪影突然一滞。
赵云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这招百鸟朝凤需得全神贯注，可对方的气势太猛，竟逼得他不得不收枪回防。
就是现在！
项羽看出破绽。
他抓住赵云收枪的刹那，侧身贴近，右掌如刀砍向对方持枪的手腕。
赵云只觉手腕一麻，银枪落地。
还没等他反应，胸口已挨了重重一拳。
他被这股巨力撞得飞出去，撞在身后的老槐树上，口中鲜血狂喷。
月光下，他望着缓缓逼近的项羽，只觉眼前发黑。
方才那拳少说有千斤之力，怕是断了两根肋骨。
他想摸腰间的匕首，可手指刚触到刀柄，就被一只脚踩住了手背。
死吗？项羽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弯腰拾起赵云的银枪，枪尖抵住对方咽喉，还是......
阿籍！项梁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他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火把，玄衣卫的旗帜已隐约可见。
再不走，他们就要被包圆了。
项羽的手指在枪杆上收紧。
他盯着赵云惨白的脸，突然想起藏塔被轰飞时的眼神——那是死战不退的狠劲。
如果现在杀了这员秦将，玄衣卫只会追得更凶；可如果不杀......
项梁翻身下马，拽住他的手臂。
项羽的枪尖微微颤抖。
他望着赵云染血的银甲，又看了眼远处的火把，突然松开手。
银枪地扎进土里，他转身跃上乌骓马，冲项梁吼道：
马蹄声如雷般远去。
藏塔撑着流星锤站起身，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马影，突然喷出一口血。
他踉跄着走到赵云身边，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咧嘴笑了：没死，算你小子命大。
荒野上只剩风声。
嬴轩站在羽轩阁后院，听着玄衣卫统领的汇报。
他望着被抬进来的两具血人——藏塔的玄衣几乎被染成暗红，赵云的银甲上还插着半截断枪。
公子，藏统领说项羽那小子......
知道了。嬴轩打断他的话。
他盯着赵云胸口的拳印，那形状像极了青铜兽首的纹路。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现，【项羽潜力值+20（当前67）】的提示格外刺眼。
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目光落在藏塔渗血的肋骨上，又转向赵云紧闭的双眼。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带起一阵血腥气。
传医官。他的声音很轻，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死了，你们提头来见。
玄衣卫统领打了个寒颤，躬身退下。
后院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将三具血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幅染了墨的画卷。
嬴轩望着那影子，嘴角慢慢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