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卨一颤,被这句话惊呆了。
“你……你想干什么!”
他目光投向秦桧,那是他多年依附的靠山。
齐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轻笑了笑:“秦相,事已至此,你是不是该……把朝廷的意思,告诉他了?”
万俟卨脑中一片混乱:“什……什么?朝廷的意思?”
秦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
那正是临安内汇集了众多官员弹劾万俟卨的奏章摘要,甚至可能包含了赵构某种默许的态度。
他只是将其中主要的罪状概述了一遍:纵子行凶、滥用监察职权、构陷同僚、贪渎不法、结交朋党……
条条指控,虽未必尽数在苏州案中体现,却与今日揭露的罪行脉络隐隐呼应,勾勒出一个权奸的完整画像。
每一句话,都砸在万俟卨的心理防线上。
他听着那些他曾用来对付别人的罪名,如今一一落到自己头上,尤其还是从自己最大靠山口中说出……
最后一点支撑崩塌了,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回椅中,一瞬间被抽走了魂魄。
齐霄看着他的样子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将视线投向堂下那些战战兢兢的苏州官员。
“今日之事,你们都看在眼里!这就是徇私枉法、恃权凌弱的下场!”
“或许,你们当中有人觉得,这大宋朝堂积弊已深,官场污浊难清。
或许,有人觉得,同僚愚昧,百姓无知,随波逐流便是安稳。”
“如果你觉得国家不好,那便去努力建设它!
如果你觉得风气败坏,便从你自身开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去影响你身边的人!”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不仅仅是气节,更是责任!
你们所站立的这个地方,是苏州,更是大宋!你们是什么样子,你们治下的地方就是什么样子!
你们若心存光明,行事正直,这汉人的江山,便不会黑暗!”
“国家的根基,不在庙堂之高,而在州县之实,朝廷的体面,不在冠冕堂皇,而在吏治清明。望诸位……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公堂内依旧寂静,但气氛已然不同。
许多官员低垂的头慢慢抬起,眼中神色复杂,有震撼,有反思,也有被点燃的微光。
齐霄没有用律条或恐吓,而是用现实和朴素的道义。
在这江南州府的公堂之上,完成了一次对旧有官场生态的冲击,也为未来的治理,埋下了一颗或许能发芽的种子。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回主位,对亲卫下令:“将人犯收押,案卷整理,即刻呈报临安。
苏通判及其家人,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是!”
话音未落,亲卫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握在齐霄手中,
万俟卨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转换。
一道寒光自他颈侧切入,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雾,在空气中绽开一道触目惊心的扇形。
头颅脱离了躯体,翻滚着落下。
尸身僵立了一瞬,才轰然栽倒。
静。
寂静吞没了整个府衙。
秦桧显然没料到齐霄敢当场击杀朝廷命官!
踉跄着倒退一步,脚后跟撞翻了身侧的花梨木茶几。
官窑瓷盏滚落,“啪嚓”一声脆响,碎瓷四溅。
两侧的苏州官员们,眼珠瞪得几乎要裂眶而出,身体僵直。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钱悦与钱慧娘,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齐霄手腕一振,剑身上黏稠的血珠成串甩落,在青砖地上溅开点点梅花。
反手将长剑归入亲卫捧着的剑鞘。
“秦相,给他准备个滑盖的。”
“另外,今日公堂之上,本王所言,无论是对万俟卨的判决,还是对在场诸官的告诫,都原原本本,禀报皇上。”
“至于苏家上下,自此若再有半点闪失,不论缘由,本王……唯你是问。”
秦桧看着地上万俟卨兀自瞪大双眼、血迹蜿蜒的头颅,背后冷汗未干,只得低下头:“……臣,明白。定当如实禀奏。”
齐霄不再看他,转身,玄色王袍的下摆拂过地面,未曾沾染半分血迹,走出了这片刚刚经历血雨腥风的苏州府衙正堂。
阳光刺眼,府衙外聚集的百姓尚未完全散去。
齐霄知道,经此一事,苏州官场必将经历一场地震,无论出于恐惧还是反思,至少在一段时间内,风气会有所收敛。
至于后续的善后、人员更替、安抚地方,自然有朝廷法度与新任官员去处理,已无需他这位齐王再事事亲为。
钱慧娘毕竟尚未正式出嫁,留在苏州名不正言不顺,且心绪未平,便随齐霄、钱悦一同北返。
十一月初,开封,齐王府。
距离南下苏州,已近一月。
北方的寒意早已透彻,开封城却因齐王坐镇与持续不断的建设恢复,显得比往年冬日多了几分人气与活力。
系统的每日签到未曾间断。
意识中,那重甲铁骑的数量已达两万两千余骑!
这是一支足以令任何对手胆寒的核心力量。
车驾刚入王府,王伦便已疾步迎上。
他面色凝重,并无太多寒暄,径直低声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王猛先生有紧急口信传到。”
请您返回后,务必即刻动身,前往大名府!说是有要事相商,关乎明年大局,迟恐生变!”
齐霄闻言,眉头微蹙。
王猛性情沉稳,非十万火急不会用“即刻”这样的字眼。
他在苏州这一个月,北方必然有新的动向。
“知道了。”
齐霄点头,对身旁略显疲惫的钱悦温言道,“悦儿,你与慧娘先好生休息。北方有事,我需即刻前往大名府与王猛先生商议。”
钱悦虽有不舍与担忧,但孰轻孰重还是知晓的,柔顺点头:“霄郎万事小心。”
齐霄未及更换旅途尘霜的袍服,只喝了口热茶,便再次疾出北门。
“走,去大名府!”他翻身上马,目光投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