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
映红了半边夜空。
城北，刘大富的土方停车场。
三十辆重型渣土车，此刻成了三十个巨大的火炬。
钢铁扭曲。
油箱爆裂。
热浪滚滚，吞噬了一切。
我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点燃了一根烟。
看着这绚烂的“烟火”。
心情异常平静。
“默哥。”
李飞站在我身后，脸上挂着嗜血的笑。
手里拎着还在滴油的铁桶。
“这下那个死胖子该心疼死了。”
“心疼？”
我吐出一口烟圈。
“我要让他绝望。”
“这点火，只是个见面礼。”
“告诉兄弟们，撤。”
“是！”
第二天。
默寻集团，顶层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
赵文一脸兴奋地推门而入。
“默哥，炸了！”
“彻底炸了！”
“怎么？”
我放下手中的报表，眼皮都没抬一下。
“刘大富那孙子疯了。”
赵文把平板电脑放到我面前。
“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到市委大院门口去哭诉。”
“说是我们搞不正当竞争，是黑恶势力。”
“还要死要活的。”
“哦？”
我瞥了一眼屏幕。
视频里，那个肥头大耳的刘大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像个受了委屈的三百斤的孩子。
真难看。
“周良什么反应？”
我问到了点子上。
“这才是最有意思的。”
赵文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周良闭门不见。”
“说是去省里开会了。”
“躲了？”
我冷笑一声。
“这老狐狸，嗅觉倒是灵敏。”
“知道这时候出来容易惹一身骚。”
“不过。”
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看着脚下渺小的车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既然开了战，就别想全身而退。”
“叮——”
就在这时。
那个专属的私人电梯门，突然开了。
一般人上不来这里。
除非有我的特批。
或者。
是那个女人。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清脆。
富有节奏。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那是苏媚特有的味道。
一种混合着曼陀罗和罂粟的危险香气。
“小弟弟。”
“你这次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哦。”
苏媚走了进来。
今天她穿了一身暗紫色的旗袍。
开叉很高。
每一步都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雪白。
她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
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赵文很识趣。
“默哥苏小姐，你们聊。”
说完，他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她。
气氛有些暧昧。
更多的是压抑。
“大吗？”
我坐回老板椅，看着她。
“我觉得还不够。”
“烧了几辆破车而已。”
“连刘大富的一根毛都没伤着。”
苏媚走到我对面。
毫不客气地坐下。
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
晃得人眼晕。
“几辆破车？”
她轻笑一声。
眼神却有些冷。
“那是三千万的资产。”
“更重要的是，你打了周良的脸。”
“而且是用鞋底子，狠狠地抽。”
“那又怎样？”
我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他想让我当狗。”
“我就让他知道，狼是会吃人的。”
“吃人？”
苏媚摇了摇头。
眼中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你确实是头狼。”
“但你这次，惹到的可能不是羊。”
“而是一条龙。”
“什么意思？”
我眯起眼睛，盯着她。
苏媚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她既然亲自来了，就说明事情不简单。
“周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媚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
那双勾魂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凝重。
“你以为他只是个市长秘书？”
“你以为他敢在江城这么肆无忌惮，只是因为有个市长撑腰？”
“难道不是？”
我反问。
“当然不是。”
苏媚冷笑。
“市长？”
“在那个庞然大物面前，市长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周良的背后，是京城。”
京城！
这两个字一出。
我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省城我尚且不惧。
但京城。
那是权力的核心。
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那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哪一家？”
我沉声问道。
苏媚深深看了我一眼。
似乎在评估我的承受能力。
良久。
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叶。”
叶家。
我没听过。
但我能从苏媚那忌惮的眼神中，读出这个字的份量。
“周良是叶家的一条旁系走狗。”
“虽然是旁系，但在这种地方也足够他横着走了。”
“你烧了刘大富的车，就是断了周良的财路。”
“断了周良的财路，就是驳了叶家的面子。”
苏媚站起身。
走到我身边。
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指尖冰凉。
“小男人。”
“你这次，捅破天了。”
“京城那边已经来人了。”
“就在今天早上。”
“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江城机场。”
“来的人，是叶家的一位少爷。”
“据说，脾气不太好。”
“手段，比周良狠十倍。”
苏媚说完，静静地看着我。
似乎在等我露出恐惧的表情。
或者求她帮忙。
但我没有。
我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烟雾在眼前升腾，模糊了我的表情。
恐惧？
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兴奋。
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一种想要挑战权威的野性本能。
“叶家少爷？”
我掐灭烟头。
抬头看着苏媚。
嘴角勾起一抹狂妄的弧度。
“很有名吗？”
苏媚愣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陈默，你是不是疯了？”
“那可是京城叶家！”
“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知道。”
我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
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暴雨将至。
黑云压城。
“但那又如何？”
“这里是江城。”
“是我的地盘。”
“不管他是龙是虫。”
“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
“如果不守。”
我猛地转身。
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那我就让他变成一条死龙！”
“哪怕是把这天捅个窟窿。”
“我也要让他知道。”
“这江城的水。”
“究竟有多深！”
苏媚看着我。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担忧，也有一丝
隐藏极深的欣赏。
“疯子。”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叹了口气。
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
扔在桌子上。
“今晚八点，帝豪酒店。”
“叶家少爷设宴，邀请江城名流。”
“你也收到了邀请。”
“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说完。
她不再停留。
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
头也不回地说道：
“陈默。”
“别死了。”
“你还欠我好多人情没还呢。”
门关上了。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我看着桌上那张鲜红如血的请柬。
拿起来。
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笔锋凌厉，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
“今晚八点，恭候大驾——叶辰。”
叶辰。
我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手指微微用力。
请柬在我的手中变形，扭曲。
京城来的？
大少爷？
想给我摆鸿门宴？
我笑了。
笑得有些狰狞。
好。
很好。
既然你们想玩。
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文子。”
“召集所有兄弟。”
“今晚。”
“我们去帝豪酒店。”
“吃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