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灯光没有闪烁。
聂淮和周燃在墙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开关。
啪嗒一声,昏黄的光线再次勉强照亮了这个房间。
比之前的杂物间更像卧室,有床,有柜子,但同样破败不堪。
几个人稍微松了口气,开始分头找线索。
唐珏在掉漆的床头柜抽屉里摸到一个硬壳本子,拿出来一看,是个带密码锁的旧日记本。
“锁着的,有密码。”唐珏晃了晃本子。
大家一边在房间里翻找其他线索,一边留意着有没有什么数字组合能开锁。
齐理缩在施屿旁边,眼睛四处乱瞟,突然瞄到床头的木板上好像刻着东西。
“施……施屿……”他声音发颤,扯了扯施屿的袖子,“那……那上面,是不是刻了好多字?”
施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床头的木板很旧,上面确实密密麻麻刻满了东西,光线太暗,看不太清,只觉得一片混乱。
他皱了皱眉,走近两步,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刻痕。
触感清晰——
全都是竖线和横线组成的……
同一个字。
正。
一个又一个的‘正’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布满了整块木板。
有些刻痕很深,像是带着极大的恨意或绝望,有些则歪歪扭扭,显得仓促无力。
正?
施屿盯着这些重复到令人窒息的符号,脑中某个角落被猛地触动了一下。
计数……
记录次数……
为什么要在这里刻这么多‘正’字?记录什么?
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快过来!”施屿的声音比平时急促了几分,带着几分凝重,“有发现。”
周燃和聂淮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走了过来。
聂淮还拖着亦步亦趋的林澈。
“怎么了?”周燃问,目光也落在那片密密麻麻的刻痕上,瞳孔微微一缩。
施屿指着那些‘正’字,声音低沉:“全是这个。计数符号。”
聂淮也看清楚了,脸色沉了下来:“计什么数?在这种地方……”
就在他们被床头板上这无声却触目惊心的‘记录’所震撼时,唐珏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小锁扣弹开的声音!
几人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唐珏手里拿着那个日记本,脸上的表情有点懵:“……好像……开了?”
他刚才一边听着施屿那边的动静,一边无意识地拿着日记本在手里摆弄,手指在密码锁的滚轮上随意地拨动了几下——
根本没指望能解开——
结果那小小的金属锁扣,竟然自己弹开了!
日记本,就这么意外地解锁了。
周燃和施屿立刻走到唐珏身边。
聂淮带着还处于惊吓状态、紧贴着他的林澈和齐理,继续研究床头板上那片令人心悸的‘正’字森林。
唐珏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意外解锁的硬壳本子。
里面根本不是预想中的日记。
映入眼帘的,是一页页极其简陋、潦草的流水账!
纸张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得又急又乱,像是有人在极度恐慌或匆忙中仓促记录下的。
密密麻麻的条目,清晰地列着:
日期、时间、房间号、一个潦草的代号或姓氏、后面跟着一个数字!
唐珏的手指有些发僵,他快速地往后翻了几页,最近的日期赫然是——
3月15日,晚9点,203,王,50
3月16日,凌晨1点,201,李,100
3月17日,下午4点,杂物间,张,80
……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指尖冰凉,猛地往前翻!
一页,又一页。
日期不断倒退……一周前……半个月前……一个月前……
一直翻到三个月前的第一页!
看着那触目惊心、密密麻麻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记录,唐珏的心像是沉到了谷底。
一个他极度不愿去想、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带着血腥和罪恶的气息,猛地撞进脑海!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旅馆闹鬼!
这记录的是……
周燃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变化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给我看看。”
唐珏几乎是木然地把本子递了过去。
周燃接过账本,和施屿一起,就着昏黄的灯光,逐条、逐页地仔细查看。
施屿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日期、时间、代号和数字,脸上惯常的淡漠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
聂淮那边也察觉到了这边异常凝重的气氛,他放开研究‘正’字,拖着两个挂件走过来:“发现什么了?”
周燃没说话,只是把账本递向聂淮,手指点在其中一页。
聂淮疑惑地接过,目光落在那些条目上。
几秒钟后,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拿着账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操……” 聂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恶心。
他猛地抬头看向床头板那片密密麻麻的‘正’字,又低头看看账本上对应日期的记录条目,瞬间明白了那些刻痕代表着什么!
那是无声的、血泪的计数!
是受害者绝望的控诉!
齐理和林澈虽然害怕,但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去看账本上的内容。
当林澈看清那些“王、李、张”后面的数字含义时,他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齐理也看懂了,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连害怕都忘了,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这……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账本纸张被捏紧发出的细微声响。
之前所有的恐惧,此刻都被一种更沉重、更黑暗、更令人窒息的愤怒和悲凉所取代。
那小女孩凄厉的哭声,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血淋淋的真相。
就在这时——
“滋啦……啪!”
房间的灯,再次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
几乎是灯灭的瞬间,死寂被打破。
门外走廊里,小女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猛地炸响!
伴随着凌乱、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被什么追赶着,直直地冲向他们的房门!
“救……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呜啊啊啊——!”
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穿透铁门,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次,没有灯光闪烁带来的视觉惊吓,只有这纯粹的、血淋淋的听觉冲击!
唐珏在黑暗中,脑子嗡的一声,什么恐惧、什么游戏规则全被这凄厉的呼救冲得粉碎!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两步就冲到了冰冷的铁栅栏门前!
“别怕!我们在这儿!” 他嘶吼着,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脸紧贴着缝隙往外看。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小小的、穿着破烂白裙的身影踉跄着从门前跑过,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紧接着,一个矮胖、穿着脏兮兮背心的中年男人身影追了上来。
那男人脸上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扭曲的狞笑,眼神浑浊,带着赤裸裸的、捕猎般的兴奋,像是在欣赏掌中猎物徒劳的挣扎。
他甚至不紧不慢,享受着女孩的恐惧。
就在他慢悠悠经过铁门前,离得最近的那一刻——
唐珏的右手猛地从铁栅栏的缝隙里伸了出去!
用尽全力,一把死死攥住了那男人油腻腻的胳膊!
“畜生!别碰她——!!!” 唐珏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用力而劈开,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哪怕理智告诉他这是节目组安排的Npc,是剧情!
但那股从账本里透出来的血腥罪恶感,和眼前这活生生的‘表演’,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