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合同最终签下来的消息，是林薇在发群里公布的。合同细节保密，但林薇难得发了条语音，语气是压不住的扬眉吐气：“成了！条件比我们最初谈的还好！对方主动提出把‘理念契合度’和‘社会价值贡献’写进了长期合作评估里！唐小珏，你可以啊！”
五人小群里立刻炸了锅。
齐理：【牛逼！！！！！（红包）】
齐理：【（红包）】
齐理：【（红包）】
齐理：【我就说咱们唐小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聂淮：【吵。红包收了。合同发我律师看一眼。】
施屿：【恭喜。】
周燃没在群里说话，但唐珏手机很快收到他私聊：【晚上回家？想吃什么。】
唐珏看着瞬间刷上去的聊天和红包，还有周燃那条平平无奇的消息，笑了笑，回道：【都行。累了，想喝汤。】
放下手机，他看向办公桌对面坐着的许星洲。小孩儿刚结束一轮打歌，眼下有点青黑，但精神头很好，正襟危坐，手里还捧着杯热牛奶——林薇规定的，说是护嗓子。
“看什么呢？”唐珏问。
许星洲有点不好意思：“唐老师，网上都在说您代言的事，还有‘微光计划’……评论挺好的。”他把平板往唐珏这边推了推。
屏幕上是某个财经和娱乐交叉的论坛，热帖标题是【从顶流到“微光”：唐珏的商业价值转型样本分析】。里面洋洋洒洒分析他如何通过“差异化公益路径”稳固核心粉丝盘、提升大众好感度、进而赢得高端品牌青睐，说得头头是道。
唐珏扫了两眼，没什么表情：“看看就行，别当真。这些东西，今天能把你夸上天，明天就能踩下地。”
许星洲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唐老师，那……‘微光计划’第二批志愿者招募，我……我能报名吗？不用特殊照顾，就按正常流程走。”
唐珏有些意外，抬眼看他：“你现在正是上升期，时间金贵得很。跑去山里待几周，林薇能同意？”
“我跟林姐商量过了，”许星洲挺直背，“她说短期可以，就当积累正面素材，也能……跟唐老师学点东西。”他顿了顿，声音小了点，“而且，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您之前说的，那些孩子眼睛很亮……我想亲眼看看。”
唐珏看了他几秒，笑了：“行啊。不过去了就别想着是积累素材，是真得干活，条件也苦。”
“我不怕苦！”许星洲眼睛亮了。
“那让林薇对接，走正常流程筛选。”唐珏摆摆手，“去吧，下午不是还有个采访？别杵在这儿了。”
许星洲高高兴兴地走了。唐珏靠回椅背，捏了捏眉心。连许星洲都主动想往山里跑了，这世界变化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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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周燃果然炖了汤。简单的排骨莲藕汤，火候到位，香味扑鼻。唐珏一口气喝了两碗，才觉得缓过劲来。
“齐理又在群里撒红包。”周燃给他盛饭，随口说。
“看见了，聂淮肯定又骂他吵。”唐珏夹了块排骨，“对了，许星洲说想报名‘微光计划’下一批志愿者。”
周燃动作停了下：“他？能吃得了那苦？”
“谁知道呢，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唐珏扒拉着饭，“让他去碰碰壁也好。”
两人安静地吃饭。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播着无聊的夜间新闻。
“那个陈总，”周燃忽然开口，“后来还联系过吗？”
“没有，后续都交给林薇和品牌团队了。”唐珏看他一眼，“怎么？”
“没事。”周燃给他夹了块藕，“就是觉得，你应付这些，越来越熟练了。”
唐珏嚼着藕，含糊道：“不然呢？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和聂淮给我兜底。”他顿了顿，“就是有时候觉得……挺没劲的。做点事，非得绕这么多弯，算这么多账。”
周燃没接这话，只是问：“‘微光计划’第一批反馈，怎么样？”
提到这个，唐珏脸上才露出点真切的笑：“还不错。虽然小问题一堆，但课没停，东西都发到孩子手里了。齐理那小子，居然还真在山里待住了，就是天天用卫星电话抱怨蚊子多。”
“他没把学校房子点了就算成功。”
唐珏笑出声。
吃完饭，唐珏窝在沙发里看“微光计划”项目组发来的周报。周燃收拾完厨房，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他身后。
报告里除了常规进度，还附了几张照片。有孩子们拿着新书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有志愿者在昏暗灯泡下备课的，还有一张是齐理，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蹲在土操场上，被一群小孩围着，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讲什么，侧脸在夕阳下居然有点……靠谱？
唐珏把那张照片点开，放大，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周燃凑过来。
“看齐理。”唐珏把手机往他那边偏了偏，“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好像……有点变了？”
周燃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哼了一声：“头发还是那么红。”
唐珏笑着捶了他一下。
窗外夜色深沉，万家灯火。屋子里安静温暖，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和电视里细微的背景音。那些谈判桌上的机锋，网络上的喧嚣，项目推进的琐碎，好像都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之外。
唐珏放松地靠在周燃身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来自遥远山区的、像素不高的照片。累，还是累。烦心事，一样没少。但心底某个地方，是满的。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刚出道那会儿，被无数镜头和目光追逐，心里却常常空落落的感觉。那时以为站得更高、拿到更多，就能填满。
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向下走，往实处沉，反而更能让人踏实。
“周燃。”他低声叫。
“嗯？”
“下次‘微光计划’有活动，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一起去吧。不带工作，就去看看。”
周燃沉默了一会儿，收紧手臂。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