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这直播一开，网上那点阴阳怪气的声音立马小了一大半。不是没人继续挑刺，但聂氏基金会的公章、施屿背后医院的抬头摆在那儿，还有齐理咋咋呼呼晒出来的赞助合同截图，硬得硌牙。
林薇趁热打铁，带着团队把“微光计划”的官网和社交媒体账号火速搭建起来，定期更新进度，透明得很。
第一批给山区小学的书和体育器材，装箱打包的视频都放了出去，实实在在。
忙是更忙了。
唐珏现在每天睁眼就是三块：工作室的本职、许星洲出道前最后的盯梢、“微光计划”的细枝末节。
累是真累，但奇怪的是，心里头那根弦绷着，反而踏实。
周燃新专辑进入最后制作期，也是忙得不见人影。
两人有时候好几天碰不上面，全靠手机联系。
半夜唐珏累瘫了发个“困”过去，周燃那边可能刚出录音棚，回个“嗯，早睡”。对话短得可怜，但彼此都懂。
这天下午，唐珏正在跟“微光计划”的项目经理过第一批志愿者的筛选名单，林薇敲门进来，脸色有点怪。
“唐珏，有个事。”林薇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之前谈得差不多的那个高奢腕表代言，刚才对方亚太区负责人直接联系我，问……问你接下来一年的曝光规划，特别是，‘微光计划’会占用你多少商业时间。”
唐珏接过文件，没立刻看：“他们担心这个？”
“能理解。”林薇在他对面坐下，“砸那么多钱签代言人，肯定是希望你能保持高频、高质的曝光，配合品牌活动。‘微光计划’一听就要往山里跑，还是长期项目，品牌方有顾虑很正常。”
“他们什么意思？要黄？”唐珏皱起眉。这个代言级别很高，是林薇花了大力气谈下来的。
“那倒没说死。”林薇摇头，“对方态度挺客气，只说希望我们能给出一个更清晰的、能平衡商业和公益的时间表。说白了，想看我们怎么‘兼顾’。”
唐珏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那份文件。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顶流的名气和商业价值，是他能做很多事的底气，也是束缚。
“你怎么想，薇姐？”
林薇思考了一下开口：“我的建议是，主动约对方吃个饭，你亲自去谈。把‘微光计划’不是一时兴起、也不会完全占用你工作时间的理念传达清楚。同时，我们可以把一些公益内容和品牌调性做结合，比如，这个腕表品牌也有自己的艺术慈善项目，看看有没有联动空间。共赢总比互相猜忌强。”
唐珏想了想，点头：“行，你安排时间。”
“另外，”林薇顿了顿，“许星洲那边，出道预热反应非常好。但有几个采访，媒体老是拐着弯想套你支教和‘微光计划’的事，大概想挖点师徒情深的料，或者……蹭点争议热度。我让团队把问题都过滤了，但保不齐有现场发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了。”唐珏揉揉太阳穴，“星洲那孩子实诚，别让人把他带沟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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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难得都没事，周燃来工作室接唐珏。两人没回家，去了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清静。
菜上齐，周燃给唐珏盛了碗汤：“代言的事，林薇跟我说了。”
“嗯，”唐珏夹了块排骨，“预料之中。总不能什么好事都占着。”
“打算怎么谈？”
“就按林薇说的，真诚点，把计划摊开讲。能合作最好，不能……再说。”唐珏语气还算平静，“就是觉得有点……滑稽。以前拼死拼活争取这些代言，现在好像得反过来证明自己‘值得’。”
周燃看着他，忽然问：“后悔搞‘微光计划’吗？”
唐珏筷子停了停，然后摇头：“不后悔。”他扒拉了一下碗里的米饭，“就是觉得……路好像越走，两边拉扯的力气就越大。以前只想着往前冲，现在得时不时看看，别被扯散了。”
周燃没说话，伸手过去，握了握他放在桌边的手。
“对了，”唐珏想起什么，“过两周‘微光计划’第一批物资和志愿者要下去了，去的是我之前支教那省的另一个县，更偏一点。我……想跟着去看看。”
周燃抬眼看他：“去多久？”
“三四天吧，主要送东西，跟当地学校对接一下，看看第一批志愿者适应情况。不会太久。”唐珏看着他，“你要不要……？”
“看档期。”周燃没给准话，但唐珏知道他如果能安排开，一定会去。“齐理那小子是不是又嚷着要跟？”
唐珏笑了：“可不，说要去教篮球，已经给自己封了个‘首席体育官’。”
“聂淮能放他去？”
“聂淮说，只要他别把篮球框扣塌了，随他。”
两人边吃边聊些琐事，气氛放松。吃完饭往外走，在停车场迎面碰上了几个也刚吃完饭的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周燃，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周先生！这么巧！”
周燃认出对方是某个音乐平台的高层，客套地握手寒暄。那人又看向唐珏，笑容更热情了：“唐老师也在！久仰久仰！最近唐老师那个公益计划，很有意义啊！”
唐珏礼貌地笑笑：“您过奖。”
对方显然是个会来事的，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题从公益转到音乐，又隐约提到平台年底有个大型盛典，暗示邀请。直到周燃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才意犹未尽地告别。
坐进车里，唐珏松了口气。周燃看他一眼：“累了？”
“有点。”唐珏靠在椅背上，“应付人比干活累。”
车窗外流光溢彩。唐珏看着那些飞速后退的霓虹，忽然低声说：“周燃，有时候我觉得，我现在像是踩在两条不一样的河里。一条水深浪急，热闹，但踩不到底。一条水浅，能看到河底的石头，但冷，也安静。我得想办法，别让自己劈叉了。”
周燃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他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那就慢慢走。”周燃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低沉，“总会找到能站稳的地方。”
车向着家的方向驶去。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车厢里是安静的。
唐珏靠着周燃，闭上眼睛。前路还有好多问题要解决，代言要谈，计划要落实，平衡要找。
但至少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拉扯。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