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微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们就把人安置在一边,等会一起带去局里。
今天的医院,血腥味很重,施微刚刚甚至看到了车间主任的残肢旁边放着的那个大锤子。
因为怕留下痕迹,施微带了手套后,把大锤子挨个用他们废了的手掌握过,上面全是血。
“没事了,已经去通知你爸妈他们了,再不济,他们也得来吧?”江从谦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守在两个小姑娘身边,甚至路上遇到小弟让他帮忙去买了饭。
就是……只买了一份,忘了还有个施英了。
不过说实话,施英是吃不下的,甚至在看到施微喝粥,都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她真的佩服施微,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还能面如常色的吃饭。
就那个满地残肢的场面,她想想都得做噩梦啊。
果然,她就知道,哪怕最近施微装得再像正常人,本质上她就是个疯子?
她缩了缩脑袋,希望所有人都别注意到她。
刚刚被公安也例行询问了,她差点就露出马脚,还是施微突然哭了一会,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们才没发现异常。
可怕,太可怕了。
施英觉得自己现在就想跪下来,跟施微表决心,以后绝对不敢背叛她。
她的视线望向了手术室的方向,准备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知道那些人渣清醒后,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四肢加一个孽根,全毁了。
不能人道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积德了,可没了四肢,那日子每天都活在地狱啊。
施英情不自禁祈祷起来,希望这些人渣的家属也恨这些人渣,不要好好照顾他们,得好好虐待才好。
这么一想,施英心里好受多了。
哪怕没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她都无所谓?
不过,这个小江怎么好像对她姐动手动脚的?
施微和施英出了这么大的事,结果施在远一家子一个都没过来看看她们好不好,最后听到消息来医院的,竟然是施兴昌这个不把女娃当人看的死老头。
“诶哟,这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惹上事了?”施兴昌嘴里大喊着,被护士制止了许多次依旧不管不顾。
施微害怕地站起来,“爷爷,我……”
她还没演上呢,施兴昌就大喊起来,“你是不是不干净了?”
整条走廊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话看了过来,施英脸色惨白,可施微依旧是面瘫样子。
“爷爷,你姑说什么?公安同志都能给我作证,我什么事都没有。”施微不高兴反驳。
“你还什么事都没有,公安同志来抓你弟弟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你和施英两个,脏了,不干净了,都看过男人那玩意了,你以后怎么嫁人,谁还要你?”施兴昌才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他只知道,好不容易出息的两个孙女,彻底废了。
既然废了,就必须要有价值,不能白养这么多年。
“你是工人,又被那群人害了,你让他们赔偿你,必须让他们哪个娶你,要不然你就跟我回去,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大队的人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你们回去嫁人还能过上安稳生活。”
乍一听,这话没什么毛病,施兴昌仿佛就是个为孙女操碎了心的爷爷,怕她们后半辈子不好过。
可现在他对面的施微,看到了这老头眼里的贪婪。
哪里有什么担心,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果不其然,他说完自己想说的,就瘫坐在地上,“厂领导,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如果那里头有人愿意娶我孙女,那是最好的,只是我这孙女又是工人,又是高中学历,在我们大队可是香饽饽,彩礼不能少的,要是这个都不能给,我也怕她们受委屈。她们本不该受到这个磨难的,如果没人娶,就得给我们赔钱……”
他自顾自开始报价,全然不顾旁边黑着脸的施英。
“爷爷,你别说了。你既然听说了事情,里面的人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想我和我姐嫁过去就成了劳改犯的老婆,你想我们以后守着一个没有双手双脚的男人过日子,你想钱想疯了吧?”施英本就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被施兴昌又这么一吓唬,人就有点不对劲了。
施兴昌没发现,他向来不把女的放在眼里,头都没抬就开始抹泪,“都是爷爷不好,爷爷就想你们手里多拿点钱,以后有底气……”
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这爷爷也是为她们好啊,说的也没错,都看了这么多男人了,以后怎么嫁出去?”
“虽然身子没脏,可也差不了多少了,哪个男人能忍受老婆遇到的这种事?”
“多要点钱彩礼傍身也没错啊,有钱就有底气,这爷爷也是讲道理的。”
“小女娃凶的哦,还真以为自己是清白姑娘啊,说不定厂里都不要她们做了。”
“对爷爷态度都这么差,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谁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那真是惨了。”
听到这些是非不分的话,施英更气了,“你们耳朵塞鸡毛了,他说要把我们嫁给里头那几个人渣啊。”
话音刚落,突然出来一个泪眼朦胧的老妇人,她拉住施兴昌的手臂,“老爷子,你是要嫁孙女?”
施兴昌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孙女大了,迟早要嫁出去的。”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施兴昌一把甩开,“你谁啊,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凭什么跟你说话?”
老妇人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有个儿子没结婚,彩礼足够的,保证你满意。”
施兴昌立刻就跟人家走了。
施微让施英跟上去瞧瞧,后者点了个头,很听话地跟上去。
楼梯转角处,老妇人哭红了眼,“老爷子,我儿子就是刚刚被送进去抢救的人,他还没娶老婆呢,他就是被人带坏了一时糊涂,可他绝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妇人使劲替自己儿子洗白,她刚刚从医生那了解了,他儿子以后就是废人了,这种人如果不枪毙,也是不能坐牢的,估计还得家人照顾。
她还有别的儿子,不想要这个拖累,所以趁着结果没下来,赶紧把拖累甩出去。
她声情并茂说着自己儿子好话,可没一会施兴昌就不耐烦了,“你别说那有的没的,就说能给多少彩礼。”
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狠了狠心,伸出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