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压下心中的波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他没有动,依旧靠着墙,目光在我脸上扫视,似乎在评估我的每一个细微反应。“育柯今天很开心,”他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潭柘寺的银杏,确实很漂亮。”
我心中一震。
他知道我和育柯今天的行程!是育柯告诉他的?还是……那个在竹林边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果然是他?
“是啊,秋色不错。”我不动声色地回应,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很容易满足,”蒋峰继续说,眼神飘向远处昏暗的巷口,“一点小事就能让她高兴很久。比如,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新玩具。”他刻意在“新玩具”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转回我脸上,锐利如鹰隼。
挑衅来了。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蒋先生看来很了解育柯。不过,我不是什么玩具,我们是认真的。”
“认真?”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池诚,这里没别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育柯,对她家,了解多少?你以为凭着一张脸,一点所谓的‘缘分’,就能踏进这个圈子?”
他站直身体,向我走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育柯的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的游戏规则,你玩不起。”
“玩不玩得起,似乎不该由蒋先生你来判定。”我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能在他面前露怯,“育柯的选择,就是规则。”
“选择?”蒋峰嗤笑一声,“她的选择,从来都不完全是她自己的。尤其是关系到家族未来的时候。你以为董事长为什么给你那个代言的机会?那不是恩赐,是考验,也是一条……最容易让你现出原形的捷径。”
他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那个新品牌代言背后有陷阱。这和陈序的警告不谋而合。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应对。”我淡淡回应。
“小心?”蒋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神情,“你太小看这潭水的深度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和育柯的婚约会取消吗?”
终于提到了关键问题。我心跳加速,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听育柯提过,说是她不同意。”
“她不同意?”蒋峰重复道,眼神变得幽深,“是啊,她当然会这么说。但真相是,有人不希望看到我和育柯结合,有人觉得我的势力已经够大,不能再通过联姻进一步巩固。”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就是一心要把女儿牢牢控制在手里的育先生,以及……他背后那位深谋远虑的赵伯伯。”
这个说法,和育柯的版本截然不同!不是育柯拒绝,而是来自她父亲和赵伯伯的阻挠?如果真是这样,那枚刻着两人名字的戒指,又该如何解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道,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破绽。
“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不明就里的外人,被人当枪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蒋峰的语气带着一种真实的烦躁,“育柯她……很特殊。她对想要的东西,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但这种执着,有时候很危险,对她自己,也对别人。”
他这番话,竟然隐隐透露出对育柯的关心和保护?这和他表现出来的敌意似乎有些矛盾。
“你看似得到了她,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你卷入的是什么。”蒋峰继续说,“那个匿名短信,只是开始。陈序的‘好心’提醒,也未必单纯。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他连匿名短信和陈序的事都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包括蒋先生你吗?”我反问道。
蒋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欣赏:“不错,比我想象的要敏锐。包括我。我也有我的目的。但我至少愿意跟你摊开一部分牌。而有些人,只会把你蒙在鼓里,直到你失去利用价值。”
他看了一眼我住的民宿窗口,语气恢复冷淡:“那个代言的机会,我劝你好好‘把握’。那是你证明自己是不是个‘合格展品’的舞台,也可能是你摔得最惨的地方。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停在巷子阴影里的一辆黑色轿车,拉开车门,迅速驶离,引擎声低沉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独自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蒋峰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透露的信息量巨大,真假难辨:
他和育柯婚约取消的原因,可能与育柯父亲和赵伯伯的压制有关。
他暗示新品牌代言是个陷阱。
他点明了育柯性格中的偏执和潜在危险。
他承认自己也有目的,但似乎采取了一种更直接的对抗方式。
他是在挑拨离间,还是真的在发出警告?或者,兼而有之?
回到狭小的房间,我摘下那枚戒指,在灯下仔细端详。“Y.K. & F.J.”——如果蒋峰说的是真的,这枚戒指是当年联姻的信物,那它为何在育柯手中?她又为何将它给我?是为了彻底斩断过去,还是作为一种更扭曲的……纪念或刺激?
我回忆起陈序的话:“真的东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这枚戒指,除了是信物,会不会还有其他秘密?我仔细摩挲着戒指的每一个细节,内外壁,甚至试图轻轻转动戒面,看是否有隐藏的机关。
突然,我的指尖在戒指内壁靠近刻字的地方,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凸起,不像雕刻的痕迹,更像是什么东西的接缝。我凑到台灯下,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了一下,那片极小的区域竟然微微松动了一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枚戒指,可能内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