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颤抖的手指平静下来,用镊子从戒面内部的隐秘夹层中,取出了那张比指甲盖还小的存储卡。
它冰凉地躺在我的掌心,像一块凝固的谜团。这里面藏着什么?是导致蒋峰和育柯婚约取消的真正原因?还是关乎育柯家族更深的隐秘?
我没有犹豫,迅速将存储卡插入读卡器,连接到电脑。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我尝试了几个简单的密码,包括育柯和蒋峰的生日、名字组合,都显示错误。
正当我蹙眉思索时,目光落在戒指内壁的刻字上——“Y.K. & F.J.”。一个念头闪过,我尝试将“&”符号融入密码。
“YK&FJ0707”——我输入了两人姓氏缩写和那个连接符号,加上一个常见的纪念日数字。密码框闪烁了一下,文件解压成功!
里面是几段音频文件和一份扫描的文档。
我点开第一段音频,背景有细微的电流声,像是某种私下会面的录音。
先是一个年轻些的男声,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你确定?这怎么可能?赵伯伯他……”这声音,隐约有蒋峰当年的影子。
接着是一个更沉稳、略显苍老的男声,我辨认出是陈序:“证据确凿。老赵这些年,利用集团的海外项目洗钱,数额巨大。那个‘新品牌’计划,很可能就是下一个通道。他希望你和小柯联姻,无非是想把你彻底绑上他的船,堵住你的嘴。”
蒋峰的声音颤抖着:“那我该怎么办?揭发他?可育柯……还有集团……”
陈序叹了口气:“揭发?谈何容易。老赵树大根深。你现在冲动,只会毁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小柯。为今之计,唯有……先假意顺从,取得更多证据,等待时机。婚约之事,我会帮你周旋,找个合适的理由推迟。”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我愣在当场,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育柯的父亲赵伯伯,那个看似威严的集团董事长,竟然涉嫌利用集团项目洗钱?而蒋峰,他并非单纯因为感情受挫而针对我,他很可能是在陈序的指引下,被迫接受了婚约取消的现实,并一直在暗中收集赵伯伯的罪证?那育柯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知道多少?
我颤抖着点开那份扫描文档。是一份残缺的财务记录复印件,日期是几年前,上面有几个模糊的海外公司名称和巨额资金往来,收款方指向一个缩写为“Z.q.”的离岸账户。旁边有手写注释:“疑与赵氏集团‘南洋地产’项目有关,资金流向不明。”
“Z.q.”——这是谁?赵伯伯名字的缩写?还是其他人?
我立刻联想到即将交给我的那个“新品牌”代言。按照陈序和蒋峰的暗示,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或许是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们洗钱环节中的一环,或者, simply 是找个由头把我踢出局?如果我不从,这些“罪证”或许就会以某种方式“被”发现,让我成为替罪羊?
就在这时,手机尖锐地响起,是育柯。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仿佛那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接听了电话。
“池诚!”育柯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和不安,不像平时那般从容,“你……你现在能来我家一趟吗?马上!我爸爸……他突发心脏病,送医院了!”
赵伯伯心脏病发?这么巧?在我刚刚发现这些惊人秘密的时候?是真的意外,还是……某种阴谋的开始?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我立刻问道,同时快速关闭电脑,拔出存储卡,重新藏回戒指夹层,将戒指戴回脖子上。
“不,不是医院,”育柯的语气有些奇怪,“是……是在家。家庭医生正在抢救。爸爸昏迷前……特意嘱咐,要见你。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哭腔,“池诚,我害怕……你快来好不好?”
在家抢救?心脏病发不去医院,反而留在家中?还要见我?这完全不合常理。一股强烈的危险预感笼罩了我。这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目标就是我。
但我不能不去。如果赵伯伯真的不行了,他或许会说出一些关键的真相。而且,育柯的语气……那份恐惧听起来不完全是假的。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好,我马上打车过去。”我答应道,同时悄悄将一把小巧的便携剪刀塞进外套内袋,以防万一。
“不用打车,我让司机去接你,车应该快到巷口了。”育柯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司机来接?看来,是生怕我中途改变主意不去啊。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滑到巷口停下,穿着制服的司机下车,面无表情地朝我的窗口望来。
我没有选择,只能下楼。坐进车里,司机一言不发,平稳地启动车子,驶向那座位于城西山畔、我曾去过一次的豪华别墅。夜色深沉,路灯的光晕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如同我纷乱的心绪。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地灯发出幽暗的光。主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寂静。司机为我拉开车门,做出请的手势。
我走进空旷的大厅,里面只有育柯一个人,穿着家居服,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立刻起身扑过来抱住我,身体微微发抖。
“池诚,你来了……”她仰起脸,泪眼婆娑,“医生在楼上给爸爸治疗,让我们等消息。”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太安静了,连佣人都看不到一个。“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育柯摇着头,“晚上他和赵伯伯在书房谈事情,后来就听到争吵声,然后……爸爸就倒下了。”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赵伯伯脸色很难看,刚才已经先走了。池诚,我好怕爸爸会……”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我抬头看去,不是家庭医生,而是穿着深色中山装的赵伯伯,缓缓从楼上走下,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如鹰,直直地射向我。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健硕的陌生男子。
育柯下意识地松开了我,退后一步,擦了擦眼泪,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瞬间,我明白了。
根本没有心脏病发,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目的,就是把我引到这里来。
赵伯伯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池先生,这么晚请你来,是想跟你核实一些事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胸前,似乎能穿透衣服看到那枚戒指,“关于……一枚不该在你手里的戒指,以及,一些你可能不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