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猫那次雾气中的惊魂对峙,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江屿。纯粹的物理防御在面对绝对的力量和敏捷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意识到,与其耗费宝贵的体力去挖掘不可能阻挡对方的壕沟,不如将策略转向更狡猾、更侧重于心理威慑的层面。
“既然硬刚不过,那就玩点脏的……啊不,是玩点策略性的。”江屿坐在洞穴里,一边用燧石刀修理着磨损的石斧柄,一边重新规划着他的“防御3.0”计划。毛球似乎也从他紧绷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正在啃一块晒干的鱼尾巴。
他的新策略核心是:让这只大猫觉得他的营地是一个“麻烦”远远大于“收益”的地方,从而主动降低将其视为猎场或威胁源的概率。
首先,他决定强化“听觉威慑”。现有的绊索竹筒警报器声音还不够大,也不够突然。他设计了一种新的“巨响装置”:选取更粗大、竹节更长的老竹,在一端竹节上方钻一个孔,放入几块大小不一的燧石片,然后用柔韧的树皮膜紧紧封住开口。当绊索被触发,拉动竹筒,内部的石片会剧烈碰撞竹筒内壁,同时树皮膜破裂,能瞬间爆发出远比之前响亮、且更刺耳的噪音。
他在营地周围,尤其是之前发现大猫足迹和可能经过的路径上,密集设置了这种新型“噪音炸弹”。测试时,那突如其来的、如同金石交击般的巨响,连江屿自己都吓了一跳,毛球更是直接炸毛窜到了洞穴最里面。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江屿满意地点点头,“就算吓不跑,至少也能让它知道,靠近这里就得忍受这魔音灌耳。”
接着,是“嗅觉防线”的构建。这是他策略的重点。几乎所有猫科动物都对强烈、陌生的气味非常敏感和排斥。他之前涂抹的树脂有一定效果,但范围和强度还不够。
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切可能具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那种刺鼻的树脂是主力,他扩大了采集范围,甚至尝试用小陶罐低温加热,让树脂的气味更充分地挥发出来,然后混合木炭灰,增加附着性,在营地外围的岩石、树木和篱笆上,涂抹了更宽、更厚的“气味带”。
他还发现了一种开着小白花、叶子揉碎后散发出类似薄荷与硫磺混合怪味的植物,他称之为“臭臭草”。他将大量“臭臭草”连根拔起,捣碎成泥,混合着野兽的尿液(主要是他自己和猎物的,虽然有点恶心,但为了效果也顾不上了)和腐朽的草木,在“气味带”外围又设置了一圈“嗅觉地雷”。
这项工作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连江屿自己都得时不时跑到上风口喘口气。毛球更是敬而远之,宁愿待在洞穴里,也不愿靠近那片“毒气区”。
“对不住了毛球,忍一忍,这都是为了咱们的安全。”江屿一边抹着臭气熏天的草泥,一边对远处观望的毛球喊道。毛球回应他的,是一个嫌弃的扭头。
最后,是“视觉威慑”的补充。他在篱笆的尖刺上,绑上了一些色彩鲜艳的布条(来自他那件彻底报废的衬衫)和磨光的、能反射阳光的大贝壳。风吹过时,布条飘动,贝壳反光,旨在制造一种不寻常的、可能预示着危险的视觉信号。
完成这一切后,整个营地外围仿佛多了一圈无形的、由噪音、恶臭和怪异视觉元素构成的“结界”。江屿自己从外面回来,穿过这层层防线时,都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感官上的洗礼。
效果如何,还需要时间检验。但至少,江屿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之前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无力焦虑,转变为一种积极布局、运用智慧进行周旋的主动姿态。他知道这不可能完全阻止那只大猫,但只要能让它感到不舒服、不可预测,从而减少正面冲突的概率,就是巨大的成功。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江屿正在准备晚餐,突然,营地外围传来一声熟悉的、巨大的竹筒爆裂声!
“哐当——咔嚓!”
来了!
江屿立刻抓起武器,冲到门后。只见远处丛林边缘,那个金棕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似乎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扰了。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停留观察,而是迅速消失在了暮色中。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它搅动了“臭臭草”地带后留下的怪异气味。
江屿没有出去查看,只是在门后静静等待。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咱们这‘气味防线’和‘噪音炸弹’,多少还是有点用的。”他对脚边同样紧张的毛球说道。虽然只是一次驱离,远谈不上胜利,但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证明他的策略方向是正确的。
他拿出飞机蒙皮,刻下第五十四道痕迹,在旁边画了一个鼻子被熏得歪到一边的猫科动物简笔画,旁边还有代表声波的线条和几个散发着臭气的蘑菇云图案。
第五十四天,放弃硬防御思路,转向心理威慑。成功建立由“巨响警报”、“刺激性气味带”和“视觉干扰”构成的复合防线。首次成功驱离靠近的大猫,验证策略初步有效。从力量对抗升级为智慧周旋,心态转为主动。
他收起金属片,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生存的博弈,进入了新的阶段。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防守者,而是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为这片小小的领地,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