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傅氏总裁办公室。
傅承聿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陈铭端着一杯黑咖啡进来，放在桌上。
“傅总，秦震来了。”陈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了八个人，在楼下大堂，说要见您。”
傅承聿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然后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苦。
他放下杯子，抬眼看向陈铭：“让他上来。”
“傅总，他这架势……”
“让他上来。”傅承聿重复，声音平静，“带他到一号会议室。另外，通知安保部，加强楼层警戒，但不要有任何过激举动。”
陈铭点头：“是。”
五分钟后，电梯门在顶层打开。
秦震走了出来。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黑色中山装，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身后跟着八个同样穿黑衣的男人，个个身材精悍，面无表情。
陈铭等在电梯口，微微躬身：“秦董事长，傅总在会议室等您。”
秦震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会议室方向。
推开门。
傅承聿已经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面前摊开一份文件，手边放着那杯喝了一半的黑咖啡。他抬眼看向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叔，”他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客气，“这么早。”
秦震走进来，身后的八个男人守在门外，只有他自己在傅承聿对面坐下。
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早吗？”秦震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倒是觉得，来得有点晚了。”
傅承聿合上文件，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秦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震盯着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承聿，你我之间，就不用绕弯子了吧。”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
“林姝在哪儿。”
傅承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
“林姝？”他重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秦叔，林姝不是在你那儿吗。”
秦震的眼底瞬间结冰。
“傅承聿，”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压得很低，“我给你脸，叫你一声承聿。你别给脸不要脸。”
傅承聿的脸色冷了下来。
“秦叔，”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客气消失了，“我这里不是菜市场，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秦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短，很冷，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行。”他说，“那我换个问法。”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傅承聿的眼睛：
“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在哪儿。”
“在家。”傅承聿回答得很干脆，“傅家老宅，家庭聚会。需要我提供证人吗？我母亲，雨晴，家里的厨师和佣人，都可以作证。”
“家庭聚会。”秦震重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真巧。我那边账本刚丢，你这边就在家庭聚会。”
傅承聿的眸光沉了沉。
“账本丢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什么账本？”
“傅承聿！”秦震猛地拍了下桌子，力道大得连桌上的咖啡杯都震了一下，“你他妈少跟我装！”
傅承聿没动。
他甚至没去看那杯溅出来的咖啡，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着秦震。
“秦叔，”他说，“你丢了东西，心情不好，我理解。但你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跑到我这里来发疯。”
“发疯？”秦震冷笑，“我告诉你什么叫发疯，林姝昨天晚上从我的公寓跑了，偷走了三本最重要的账本，一把钥匙，一张照片。现在人不见了，账本不见了，所有线索都断了。”
他顿了顿，盯着傅承聿：
“而唯一有能力、有动机帮她做到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傅承聿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秦震。
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阳光很好，照在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秦叔，”他的声音从窗前传来，很平静，“你有证据吗。”
秦震没说话。
“如果没有证据，”傅承聿转过身，看着他，“你刚才说的那些，就是诽谤。我可以告你。”
“告我？”秦震笑了，那笑容里全是狠戾，“傅承聿，你以为现在是法庭？你以为我会跟你讲证据？”
他站起身，走到傅承聿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
“我告诉你，”秦震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秦震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我要弄死一个人，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知道，是他干的。”
傅承聿看着他，眼神深不见底。
“所以，”他缓缓开口，“秦叔今天是来宣战的。”
“是警告。”秦震纠正他，“把人交出来，账本还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他没说完。
但傅承聿听懂了。
否则，就是不死不休。
会议室里陷入死寂。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切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像一道无形的界线。
许久，傅承聿才开口：
“秦叔，我不知道林姝在哪儿。你的账本，我也没见过。”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做的，那我也没办法。但我要提醒你——”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
“这里，是傅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秦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傅承聿，盯着那张年轻、冷静、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强势的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后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仗傅家荫庇的少年了。
他是傅承聿。
是凭一己之力把傅氏带到今天这个高度的傅承聿。
是敢跟他秦震当面叫板的傅承聿。
秦震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然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他说，“傅承聿，你有种。”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衣襟。
“今天的话，我记下了。账本的事，我会查到底。林姝，我也会找到。”
他顿了顿，看着傅承聿的眼睛：
“等我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希望你还这么硬气。”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傅承聿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陈铭推门进来，低声说：“傅总，他们走了。”
傅承聿才缓缓转过身，走回会议桌旁，重新坐下。
他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苦得发涩。
“傅总，”陈铭犹豫了一下，“秦震这次……是来真的。”
“我知道。”傅承聿放下杯子，“他丢了账本，等于丢了半条命。现在跟疯狗没什么区别。”
“那林小姐那边……”
“加强安保。”傅承聿说，“秦震找不到人，一定会想别的办法。他手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该用出来了。”
陈铭点头：“明白。”
傅承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秦震的车队正驶离傅氏大厦，在车流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傅承聿拿出来看，是林姝发来的信息：
“你那边还好吗？”
“秦震今天怎么样？”
傅承聿盯着看了两秒，然后回复：
“刚走。”
几乎是立刻，林姝回复：
“他去找你了？。”
傅承聿打字：
“嗯。”
发送。
几秒后，林姝回复：
“哥哥怕吗。”
傅承聿看着那三个字，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回复：
“怕。”
“怕他死得太慢。”
发送。
然后，他关掉手机屏幕，重新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