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呱呱呱！”
“哈欠，又到起床时间。”
佘凌伸手拖过阅读器，关闭了里面的闹钟。
虽然是单人独立房间，毕竟不能像816外围营地，自家帐篷，无需谨慎，在这里，总觉得客厅中的摄像头，也能看进临时卧室，所以不敢大意，闹钟须得手动关闭。
倘若在从前，只需要说一声“我醒了”，小智就会让青蛙闭嘴。
又躺了几秒钟，佘凌硬起心肠，爬了起来，抓起充电宝，走出洗衣房，走廊里静悄悄，5:30钟，全家人还在安睡。
“嚓”地一声微响，一道细细的光柱在空间中亮起，佘凌推开洗手间的门，把这一盏临时提灯放在窗台面，开始了一个早上的洗漱。
起床虽然早，却不是只有辛劳，这是一段难得的间隙，一家人都还在沉睡，仿佛这一间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异乎寻常的安心。
切青椒的时候，客厅中传来走动的声音，已经有人起床，大约是黄教授，她向来起得早。
将青椒粒装进碗里，佘凌磕破两个鸡蛋，搅打蛋液。
脚步声移近厨房，下一秒果不其然，黄秀珠的脸出现在门前。
佘凌转头笑着说:“教授起床这样早。”
黄秀珠点了点头，打开冰箱门，从冷藏室里取出一个小药瓶:“你也好早。啊，昨天看书晚了，眼睛又有一点不舒服。”
佘凌笑道:“我一天顶多翻两三小时书，眼球也觉得干涩，更何况教授，每天读这样多的书，又要修改学生论文，难怪眼睛疲倦。”
黄秀珠也笑:“人过了40岁，目力便会减退。”
扫一眼角落里的充电宝灯，又看看蛇灵手中的鸡蛋。
佘凌把鸡蛋液搅得哗哗轻响。
“我真是钦佩教授，每天6点多一点，便起床读书，我哪怕当年在学校里，也没有每天晨读。”
黄秀珠乐起来:“说得我成了个女学生，一瞬间年轻40岁。”
“教授好辛苦，难怪有这样的成就。”
黄秀珠摇摇头:“如果真心喜爱一件事，并不会感觉辛苦，或者纵然偶尔疲倦，也仍有力量坚持下去。你看到我每天清早读书，以为牺牲了安逸悠闲，其实在我自己，却正是乐在其中。你忙吧，我去滴眼药水。”
佘凌答应一声，用铲子翻动盆子里的冷米饭。
黄秀珠转身走出去。
黑色的铁锅，许多材料在里面搅动，“滋啦滋啦”的声音充满厨房，向上面撒了一大勺咖喱粉，翻炒均匀，关了火，分装在每一个餐盘之中。
揭开旁边中号炖锅的盖子，每人一碗木耳青菜豆腐汤。
看一眼旁边小闹钟，7:30，开早饭。
一个小时后，蛇灵将清洗完的碗筷收进橱柜，进去洗衣房，片刻之后，背后登山包，前面帆布挎包，出来客厅:“教授，太太，先生，我出去了，晚上回来。”
黄秀珠抬起头:“今天也是回家去吗？”
蛇灵笑着摇头:“在附近逛逛。”
出了社区，步行将近一个钟头，前方出现一个牌子:永康公园。
佘凌原本有些拖沓的脚步瞬间加快，进入园内，“扑通”坐在一条木质长椅上，弯腰敲着两条小腿，有点酸。
转头四望，金黄色的梧桐树叶。
打开挎包，拿出阅读器，点开界面:“今天想要看小说，《红楼梦》柳五儿的同人。唔，便是这一篇，《五月之柳四季常青》。”
“‘好事情，宝二爷说，明天就让五儿姐姐进园子里来。’
柳氏脸上喜色一闪:‘春燕，多谢你。’
转过头来看着炕上的女儿:‘只是五儿她又病了，怕要等过一阵子。’
‘妈，不必等了，我能行。’
‘真的可以吗？’
柳五儿掀开被子，‘霍’地站起来:‘今儿得了这个信，我的病全好了。’
这还能拖延？再等过一阵，贾府全完了，抄家充军发配。”
佘凌哈哈地笑。
这一位穿越女，起点着实很低了，局面险恶，荣国府的黄金白银、珍珠玛瑙，其实与她无关，但贾府若倒掉，她一家都是奴籍，免不了被没为官奴，又或者另行拍卖，到别人家的府邸重新为奴，根基全无。
奴场如职场，头三脚难踢。
页面一张张刷过，佘凌不住地笑，连连拍腿，柳娬真行啊，融合了原本的五儿，两个都是细心机敏，又有芳官和春燕援手，在怡红院势如破竹，不过一年，就升职成二等丫鬟，只等有了空缺，便提拔为一等。
终于到了抄检大观园。
“居然又一个病西施，谁许养得你这样娇滴滴？”
佘凌两眼放光，正要看如何转折，阅读器“叮铃”一响，12点午饭时间到。
视线又溜了几段，终于放下阅读器，打开背包，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塑胶饭盒，自发热包加热，几分钟后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汤汁，里面漂着菌菇、青菜和米浆片。
鼎边锉，素食版。
这个便宜，只要两枚水晶。
佘凌猜测，米浆是机械研磨，倘若是手工磨制，自己不会同意这样的价格，起码要翻一倍。
系统一定有庞大的能源，才能支持物价的低廉。
迎面一阵风吹来，风中已经带了些凉意，佘凌捧着饭盒，转向另一边。
尝了一口，真鲜美。
拿起阅读器，打开账户，今日收入，二百三十水晶，总余额十六万三千七百四十二水晶。
入职一个半月，今天是第一次看小说，然而这一阵，收入居然也不错，疯狂查阅工具书，效率蛮高。
绝大多数是食谱。
兰姐当年为人煮饭，雇主很讲究料理的质量，材料要新鲜，烹调要精致，她每一餐饭，上网找资料，一年之后，原本番茄意面的起点，达到牡丹鱼片的高峰。
“没有时间心慌，睁开眼睛去学，闭上眼睛去干。”
朱素兰响亮的声音飘在耳边。
在教授家50天，自己翻了20本台式菜谱。
此时想一想，还有些不可思议，居然硬顶了过来。
又一勺热热的米浆片送进口中，两眼望向前方，几个原先休息的人，已经起身离开。
午间的公园，逐渐冷清。
昨天晚上就在策划，该怎样度过这特别的一天？最重要的一点，不想花钱。
其实很想去看台北故宫博物院，但想一想票价，还是算了。
首选免费景点。
永康公园，无需门票。
每1分台币都是宝贵的，虽然可以凭借读书赚水晶币，但在这一个世界，自己没有太多赚钱的方法。
到现在，还欠面店老板1700元。
如果可以用物资偿还，其实很简单，但借入货币，还回物品，总觉得仿佛公司资不抵债，破产清偿，用残存的一点家当，抵扣人家的货款。
公寓餐厅里，陈克勤挑着碗里的面，吸进嘴里:“昨天晚饭，虾仁不错。”
黄秀珠看他一眼:“还想再吃？”
陈克勤笑道:“其实有牛肉更好，鱼虾总觉得能量不很足。”
温乐怡夹了一根青菜:“佘小姐昨天安排周到，客人留下用两餐饭也够了。”
黄秀珠:“难为她买这样便宜。”
陈克勤微微转过脸来，望着母亲:“要我看，家里大小采买，以后不如全交给阿姨做吧，大家省些力气，没准还能吃好一点。”
黄秀珠摇头:“这一次只怕是偶然，她哪里来许多门路，次次买低价？”
温乐怡道:“或者就交给佘小姐试试，日常买肉买米也烦，不成再收回来。”
黄秀珠想了一下:“等我从阳明山回来再说。”
公园里，又一阵秋风扫过，几片树叶飘落，佘凌站起身，把餐盒丢进垃圾桶，吃饱饭，有一点想睡了。
然而睡在哪里？
转头望望四面，最好的还是长椅。
佘凌去了一下洗手间，几分钟后走出来，展开一张崭新的救生毯，包裹住全身，往长椅上一倒，头枕着背包，脑中想着穆清泉手上的旗袍，渐渐的脑子有一点迷糊。
仿佛马上就要入睡，忽然有人声响在上方:“这一位街友，醒一醒。”
佘凌慢慢睁开眼睛，面前一个二十几岁的男警员。
“什么事？”
“从内陆来？证件给我。难友不可以作街友。”
“我做家政，今天休息，在这里放松。”
男子将几张证件递回给她，笑了一笑:“原来如此，辛苦了，风有点凉，小心受寒。”
11月10号，周六，下午四点。
衣柜里拉伸出来的穿衣镜中，映着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
“佘小姐，你看怎么样？”
“教授好像民国的才女，吕碧城、林徽因。”
黄秀珠哈哈大笑，左照右照:“你太夸赞。”
虽知道一定会大加赞美，但这样的比方，还是让人心里高兴。
转头望向穆清泉:“多谢你，正是我心中的衣服。难为你这几天便赶工出来。”
全手制，自己知道的，起码半个月。
穆清泉微微一笑:“只要能为教授增色就好。”
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倘若买得起提神药剂，自己也会吃两颗。
黄秀珠点点头:“我会向人介绍你的名字。”
望着镜面中，在身后衬托的佘凌，黄秀珠眼睛一眨:“这样一场盛会，佘小姐你要不要一同参加？”
佘凌心头猛地一跳:“真的可以带我去吗？”
黄秀珠笑道:“介绍了这样好的师傅给我，总不能只让你待在后面。”
佘凌两眼放光:“谢谢教授肯带我去，只是……”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运动衫。
我该穿什么衣服？
黄秀珠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这次不同于上一回诚品书店，你日常那几身，肯定不成的。现在也来不及重做。我还有几件衣服，等下找给你选一件，你虽比我略矮一些，却不胖，穿上大约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