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虽只建成雏形,内部却已初具格局。
七十二根主梁支撑着九层穹顶,每一根梁上都已雕刻好了星辰符文,只待最后激活。地面铺设的赤焰石平整如镜,映照着从穹顶裂缝透下的天光。四周墙壁上,金煞矿脉的天然纹路如同龙鳞,散发着锋锐而厚重的气息。
风无极领着三位永恒境代表步入殿中,林芷韵紧随其后。
殿内空旷,只在中央摆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桌面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茶壶正冒着袅袅热气——不知何时,风无极已备好了茶。
“坐。”风无极随意坐下,伸手示意。
妙音老僧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在风无极对面落座。云霞仙子嫣然一笑,选了左侧位置。幽影沉默片刻,坐在右侧。
林芷韵立于风无极身后半步,静静观察。
茶香四溢,弥漫殿中。
风无极端起茶壶,为三人斟茶。他的动作从容自然,仿佛眼前的不是三位永恒境大能的代表,只是寻常访客。
“七星坪上,九星镇脉柱已成,七宝已落。”风无极放下茶壶,语气平淡,“三位今日前来,除了道贺,应该还有话要说。”
妙音老僧端起茶杯,却不饮,缓缓道:“风道友,九星镇脉柱乃星神殿失传三亿年之秘阵。道友能重现此阵,想必与星穹老祖渊源不浅。”
试探。
风无极神色不变:“星穹已逝,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云霞仙子美眸流转,轻笑道:“风道友何必谦虚?能得星穹道种,重现镇脉柱,这份机缘足以震动鸿蒙。我丹霞洞天传承八千万载,对星穹老祖当年事迹也略知一二。据说老祖曾在七星坪留下……”
“留下一个节点。”风无极接过话头,“一个通往归墟深处的观测节点。”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皆变。
幽影黑袍下的阴影微微波动,声音沙哑:“道友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风无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比如,天音寺的‘天籁梵音’中,有一式‘渡世梵音’,乃三千万年前贵寺妙法禅师所创。他在两千万年前那场‘星海动乱’中陨落,以身为祭启动万佛大阵,护住了天音寺传承。”
妙音老僧瞳孔骤缩,持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些是天音寺最高机密,只有历代方丈和少数太上长老知晓!
“又比如,”风无极看向云霞仙子,“丹霞洞天的‘九霞炼丹术’,乃贵洞初代洞主‘九霞真君’所创。他在五千七百万年前,曾在归墟边缘采得一株‘混沌青莲’,以此莲为引,炼出三枚‘九转混沌丹’,其中一枚至今仍封存在洞天深处。”
云霞仙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至于九幽魔宗……”风无极目光转向幽影,“三千五百万年前,九幽魔主在归墟战场遭三位永恒境围杀,身负重伤。危急关头,一道剑光自虚空斩落,逼退强敌。魔主侥幸逃生,却始终不知救命恩人是谁。”
幽影浑身剧震,黑袍下的阴影疯狂翻涌,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风无极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三人。
林芷韵在他身后,心中同样震撼。老祖怎么会对鸿蒙界这些古老秘辛了如指掌?他不是刚到鸿蒙界不久吗?
殿中一时寂静,只有茶香袅袅。
许久,妙音老僧才长叹一声:“风道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不重要。”风无极放下茶杯,“重要的是,我知道七星坪节点的一切,也知道你们——以及你们背后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他目光扫过三人:“星穹当年在此设节点,是为了观测归墟潮汐中涌出的‘纪元遗物’。那些遗物中,偶尔会带有其他纪元的法则碎片,对研究纪元轮回有重要价值。”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风无极顿了顿,“这个节点,是星穹故意留下的‘诱饵’。他在节点深处,埋藏了一枚‘纪元密钥’。”
“纪元密钥?”云霞仙子呼吸急促。
“传闻中,若能集齐九枚纪元密钥,便可打开‘纪元之门’,窥见永恒轮回之法。”幽影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错。”风无极点头,“星穹穷尽一生,也只找到三枚。他将其中一枚,埋在了这里。”
妙音老僧双手合十,面色凝重:“阿弥陀佛……此事若传出,恐怕整个鸿蒙界都要震动。”
“所以我才说,这里是诱饵。”风无极淡淡道,“星穹想用这枚密钥,引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殿中再次陷入寂静。
三人都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许久,妙音老僧才缓缓开口:“风道友告知这些,是为何意?”
“三个原因。”风无极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我不喜欢被人暗中算计。与其让你们在背地里谋划,不如把话挑明。”
“第二,节点在我手中,密钥也在我手中。你们想分一杯羹,可以,但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第三……”他看向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星穹当年没能完成的计划,我想继续。”
云霞仙子美眸一亮:“道友是说……”
“开山大典那天,我会公布部分关于节点的信息。”风无极平静道,“届时,欢迎你们背后的人亲自来谈。但在此之前——”
他语气转冷:“七星坪方圆万里,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若有……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殿中温度骤降。
妙音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定将话带到。”
云霞仙子起身:“云霞告辞。”
幽影黑袍一抖,身影渐渐淡去。
三人如来时般匆匆离去。
殿中只剩下风无极与林芷韵。
“老祖,”林芷韵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怎么会知道那些……”
“星穹的道种中,封印着他毕生的记忆和知识。”风无极平静解释,“炼化道种时,这些信息自然流入我的识海。”
林芷韵恍然,但随即又生疑惑:“那纪元密钥……”
“是真的。”风无极点头,“星穹确实在节点深处埋了一枚。不过……那只是复制品。”
“复制品?”
“真品在他尸骨旁。”风无极淡淡道,“七星坪这个,是他用来钓鱼的饵。可惜三亿年过去,鱼没钓到,饵倒是引来了不少苍蝇。”
林芷韵:“……”
老祖这比喻,真是……生动。
“刚才那三人,”风无极话锋一转,“表面恭敬,实则各有心思。妙音老僧想借我的势,压制西域其他佛门。云霞仙子想用丹道交流,窥探我的虚实。幽影……更是九幽魔主放出来的一枚棋子。”
林芷韵跟上:“那老祖为何还……”
“因为有用。”风无极站在殿门外,望向远方,“天音寺能稳定西域,丹霞洞天能提供丹药,九幽魔宗能牵制冥海。他们想利用我,我也想利用他们。这很公平。”
林芷韵若有所思。
“开山大典之前,青玉原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风无极继续道,“但暗处的涌动,不会停止。你要做好准备。”
“弟子明白。”
风无极点点头,忽然抬手,对着主殿轻轻一挥。
这一挥,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但下一瞬——
主殿七十二根主梁上的星辰符文,齐齐亮起!
穹顶的裂缝自行弥合,墙壁上的金煞纹路流淌如龙,地面的赤焰石泛起温润光泽……整座主殿,在短短三息内,完成了从“雏形”到“完满”的蜕变!
不是修建,而是……催化。
仿佛这座殿本就已经建成,只是被封印了,此刻封印解开,显露真容。
林芷韵看得目瞪口呆。
“这……”她喃喃道。
“七件本源至宝已与建筑完全融合。”风无极淡淡道,“现在,这座殿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他转身看向林芷韵:
“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就住在这里修炼。九星镇脉柱会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星辰之力,七宝气息会滋养你的道基。开山大典前,我要你……踏入涅盘境。”
林芷韵浑身一震。
化界境巅峰到涅盘境,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天堑。无数天骄卡在这一步数万年甚至十几万年不得寸进。老祖竟然要她在两个月内突破?
“怎么,没信心?”风无极问道。
林芷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弟子……定不负老祖所望!”
“很好。”风无极点头,“去吧。”
林芷韵躬身行礼,转身步入殿中。
风无极独自站在殿外,望向苍穹。
系统在他脑中开口:【宿主,刚才那番关于纪元密钥的话,是真的还是……】
“半真半假。”风无极平静道,“星穹确实在节点埋了东西,但不是密钥,而是一枚‘方向信标’。”
【方向信标?】
“用来标记‘线’的源头。”风无极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星穹临死前终于明白,想要真正幕后黑手,必须找到那些‘收割者’的老巢。他设下这个局,就是想引后来者继续他的探索。”
【所以宿主您……】
“我会继续。”风无极淡淡道,“但不是现在。等无极道宗站稳脚跟,等我在鸿蒙界有了根基,再去不迟。”
系统沉默片刻:【那开山大典上,真要公布节点信息?】
“公布一部分。”风无极道,“总得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才会继续配合。”
【宿主这是要……养鱼?】
“不。”风无极摇头,“是筛选。看看哪些人能为我所用,哪些人……该清理掉。”
他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殿外,夜色渐浓。
但七星坪上,星光璀璨如昼。
而在青玉原之外,鸿蒙界各处,关于“纪元密钥”的消息,正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三个月后的开山大典,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