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金属撞地的爆响,炸碎了整个四合院的沉梦。
醒了。
整个院子,全都醒了。
一盏灯。
两盏灯。
昏黄的光,争先恐后地刺破了各家各户的窗户纸。
“抓贼啊!”
秦月带着哭腔的尖叫彻底撕开了夜幕,也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
“出什么事了?”
“快出去看看!”
邻居们胡乱披着衣服冲出家门,本能地朝着骚乱的中心,后院,涌去。
当他们看清秦枫家门口的情景时,所有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棒梗瘫在秦枫家的水泥地上,像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
他的灰色裤子湿透了一大片,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即便隔着几步远,也熏得人直皱眉。
身下,是一滩可疑的水渍。
旁边,散落着几个被踩扁的铁皮罐头盒。
一把磨得锃亮的铁片,就掉在他的手边。
那扇对着后院的窗户,木头框子被撬开了一角,新鲜的裂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人赃并获。
铁证如山。
这不是误会,这是最赤裸的入室偷盗。
人群中,贾张氏和秦淮茹连滚带爬地挤了过来。
贾张氏一看到自己宝贝孙子那副惨样,浑浊的眼睛当场就红了。
她看也不看周围的证据,一屁股就坐到了秦枫家冰凉的门槛上,双手疯了一样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她横行院里几十年的祖传绝学,发动了。
“哎哟喂!杀千刀的小畜生啊!你要对我孙子干什么!”
那哭嚎声尖利刺耳,在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就是饿极了想找口吃的,你就要他的命吗!”
“你家天天吃肉,我孙子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想冲进屋里把棒梗抢回来。
秦淮茹的反应更快。
她跑到秦枫面前,“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她什么也不说,就对着秦枫不住地磕头。
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一声声,又急又沉。
眼泪从她脸上滚落,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她哭得肩膀剧烈抽搐,可怜到了极点。
“秦枫……秦大哥……我求求你了!”
“你饶了棒梗这一次吧!他不懂事,都是我们大人没教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都行,我给你赔不是!求你别报公安,千万别报公安啊!”
她哭喊着,声音里是无尽的绝望。
“他要是被抓进去,留了案底,他这辈子就毁了!秦大哥,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拎着根擀面杖冲了过来。
是傻柱。
他一眼就看见秦淮茹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棒梗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他什么前因后果都不管了,指着秦枫就破口大骂:“秦枫!你忒不是东西了!”
“你还是不是人啊!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就是可能拿了你点东西吗?他才多大!你至于吗!”
傻柱的吼声,让院里一些本就心思摇摆的人,也开始觉得秦枫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秦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撒泼的贾张氏,扫过跪地磕头的秦淮茹,扫过怒目圆睁的傻柱。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心里,更没有波澜。
他动了。
他绕过堵在门口的贾张氏,对跪在地上的秦淮茹更是看都未看一眼,径直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站定,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邻居,每一个表情。
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街坊,各位邻居。”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今天这事,不是贾家大妈说的,孩子饿了找口吃的。”
“也不是秦淮茹说的,孩子不懂事。”
他伸手指了指屋里那瘫软的身影。
“这是入室盗窃!”
“入室盗窃”四个字,像铁锤砸在众人心口,院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这年头,偷鸡摸狗是小事,可“入室盗窃”,那是能判重刑的大罪!
“他撬坏了我家的窗户。”
秦枫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目标,是我放在桌上的手表,还有我爱人苏婉清同志,从香港带回来的财物!”
人群里爆发出低低的惊呼。
手表!
香港带回来的财物!
这要是得手了,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秦枫的目光锐利如针,刺过所有人那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今天,我要是心软,听了秦淮茹的话,私了了,放了他。”
“那明天,他就能去撬三大爷家的门,偷三大爷攒的养老钱!”
“后天,他就能去撬傻柱家的门,偷傻柱准备娶媳妇的工资!”
“甚至,他敢去撬你们任何一家的门!”
“到时候,你们丢的,可能就是孩子上学的学费,是给老人看病的救命钱!”
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狠,狠狠砸在院里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原本还抱着一丝同情心的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是啊!
秦枫家有警卫员守着,棒梗都敢动手,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岂不是门户大开,任人宰割?
谁家没点压箱底的钱和票?
今天放过棒梗,不就等于在自己家门口养了一只随时会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吗?
自私是人的天性,当事情真正触及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那点廉价的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老花镜,看着秦枫,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
高,实在是高!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欺负小孩的恶人,变成了维护全院利益的英雄!
刘海中挺了挺肚子,也找到了自己“二大爷”的位置,清了清嗓子:“秦总工说的对!
这种行为,绝不能姑息!这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秦枫没理会他,继续说道:“一个孩子犯了错,不可怕。”
“可怕的是,家里的大人不仅不教他走正道,反而教他偷,教他抢,教他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
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贾张氏和秦淮茹身上,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今天放过他,不是救他,是害他!”
“是把他往火坑里推,是让他将来犯下更大的错,走上回不了头的绝路!”
秦枫的声音陡然提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整个四合院上空回荡。
“所以,为了这个院子以后能安生,也为了让他真正能记住教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面无人色的秦淮茹,最终,斩钉截铁地宣布:
“这件事,绝不能私了!”
“我现在,就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