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被判无期的消息,在京城地下的阴沟里引爆了恐慌。
那不是水花,是所有阴沟老鼠的集体尖叫。
棒梗(贾梗)把第三根劣质香烟的烟头,狠狠摁死在满是烟蒂的搪瓷缸里。
满屋的浓烟,熏得他双眼血红。
律师早就跑了。
临走前撂下的话,每个字都让他心口发紧,冷得刺骨。
“累犯,从重,三五年起步。”
三五年!
他刚从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熬出来!
回去?
不!
绝不回去!
“凭什么!”
他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凭什么秦枫高高在上,连阎解成那种货色都能穿金戴银,而他贾梗,就必须烂死在这臭水沟里?
不公!
极致的恐惧,催生出最扭曲的疯狂。
许大茂的下场在他脑中反复播放,但那不是警钟,而是一道血淋淋的启示。
许大茂太蠢。
蠢到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他贾梗不一样。
他要玩,就玩最大的!
一个从混混嘴里听来的传闻,此刻在他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京郊禁区。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秦枫的命根子。
那个据说比原子弹还金贵的秘密项目。
一个念头滋生,阴毒,且疯狂。
秦枫有钱,有地位,所以他怕身败名裂。
他搞的东西越机密,就越怕被人捅出去!
这才是他的死穴!
这才是他真正的软肋!
棒梗的身体因为这个念头而战栗,那不是恐惧,是赌徒押上一切前最后的亢奋。
他找到了那把能撬开天堂之门的钥匙。
他从床下翻出皱巴巴的纸笔,趴在那张油腻到能反光的小桌上,开始书写自己的命运。
或者说,遗书。
字迹歪歪扭扭,错字连篇,却灌满了狗急跳墙的狠毒。
“秦枫:”
“别以为你牛逼了我就怕你,把我逼死,你也别想好过!”
“我给你三天,办三件事!”
“一,城里,三进的大院子,不能比你家小!”
“二,北京户口,办公室的铁饭碗,天天喝茶看报那种!”
“三,一万块钱,现金!一分不能少!”
写到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稳操胜券的精明。
他刻意加上了那句自认为的“王炸”。
“你要是敢不办,也别想耍花样,我就把你那个‘七七四’研究所,搞的什么狗屁‘创世纪’计划,一五一十,全都卖给外国记者!”
“我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你个大科学家,你自己掂量,是你的前途和国家机密重要,还是我这条烂命重要!”
落款,他重重地写下两个字。
“贾梗”。
看着这封信,棒梗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他眼前甚至浮现出秦枫收到信后,那张惊怒交加却又投鼠忌器的脸。
他不是在敲诈秦枫的钱。
他是在敲诈这个国家!
秦枫为了保密,必然会让步!
房子,户口,工作,钞票……
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他将信纸仔细叠好,揣进怀里。
那个动作珍而重之,仿佛揣着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改天换命的圣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秦淮茹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清粥走了进来,整个人灰败得像一截朽木。
“棒梗……吃点吧。”
棒梗看都没看那碗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亮得吓人。
“妈!等着!你儿子马上就要让你住上大院子了!”
秦淮茹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在发颤。
“儿啊……你又要干什么……别惹他了,咱们斗不过的……”
“斗不过?”
棒梗猛地甩开她的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在秦淮茹眼前轻蔑地晃了晃。
“看见没?王牌!”
“他秦枫,马上就得跪下来求我!”
看着儿子那张因狂妄而扭曲的脸,秦淮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不知道信里是什么。
但她那被生活磨砺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踏入了万丈深渊。
“不……不要啊!棒梗!”她本能地扑上去,想去抢那封信。
“滚开!”
棒梗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他看着瘫在地上、只会流泪的母亲,眼神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和厌恶。
“废物!”
“一辈子就知道哭!活该受穷!”
“你就等着瞧吧,我贾梗,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他摔门而去,头也不回。
秦淮茹没有哭嚎。
她只是静静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二天,那封承载着棒梗全部希望的信,被他亲自投进了研究所附近的一个邮筒。
他不知道。
从他出现在研究所三百米范围内的那一刻起,至少有三处隐蔽的观察哨,同时将他锁定为“高危监控目标”。
他更不知道。
所有寄往“七七四研究所”及相关人员的信件,都会经过一个独立的、最高规格的安检流程。
半小时后。
安检室内。
警卫员小李戴着白手套,面无表情地将那封信的扫描图像放大。
当“七七四”、“创世纪”、“外国记者”这些字眼出现在屏幕上时,室内骤然一静。
周围几名安全人员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小李的眼神,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冷却,坚硬如铁。
他没有请示,也无需犹豫。
他拿起桌上一份印着“最高紧急”字样的红色文件夹,将信件的复印件夹入,转身快步走向那栋独立小楼。
办公室里,秦枫正在一张巨大的图纸上标注着什么。
“首长。”
小李立正,将文件夹放在桌上。
“一份需要您亲自过目的材料。”
秦枫抬起头,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不喜欢在工作时被打扰。
他打开文件夹。
那封字迹丑陋、内容狂妄的信,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得很快,目光从那些贪婪的要求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了“创世纪”和“外国记者”那几个字上。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小李紧张地站着,额角渗出细汗,他甚至不敢去看秦枫的表情。
他预想过首长的雷霆之怒。
但他没有等到。
秦枫只是静静地看完了信。
然后,他抬起眼,看着小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处理一份无关紧要文件时的纯粹的平静。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小李。”
“到!”
“查一下。”
秦枫将那份复印件推到桌子中央。
“这种以泄露国家最高机密为要挟,进行敲诈勒索的行为……”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适用我们最新颁布的保密法案里,哪一条叛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