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备战途中,巧遇故人
夜色沉得像泼翻的墨,林玄走在山道上,脚底踩着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声。任盈盈跟在他身侧,两人一路无话。风从谷口吹来,带着湿气,拂过衣角。
前方拐弯处,火光一闪。一个身影坐在路边石头上,手里拎着酒囊,正仰头灌了一口。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脸上露出笑意。
“林兄?”
林玄停下脚步。那人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大步走过来。正是令狐冲。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条路上?”令狐冲打量着他,又看向任盈盈,“而且……还和圣姑同行?”
林玄没回答,只点了点头:“你呢?不在华山练剑,跑这儿来喝闷酒?”
令狐冲笑了声:“我哪是喝闷酒,这是庆祝。”
“庆什么?”
“前两天在衡山脚下,碰上一伙强人劫镖,顺手帮了个忙。镖主感激,送了我这坛好酒。”他晃了晃酒囊,“正好路上解乏。”
任盈盈冷眼看着他,没说话。她记得这人,衡山那次金盆洗手会,就是他差点坏了事。若不是林玄出手快,后果难料。
林玄察觉到她的戒备,抬手轻轻按了下袖口,示意她不必紧张。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令狐冲问。
“办点事。”林玄说。
“嵩山方向?”令狐冲眯起眼,“可巧了,我也要往那边走一段。不如一起?”
林玄没拒绝。三人并行,脚步声混在夜风里。
走了半刻钟,令狐冲忽然开口:“林兄,你如今和日月神教联手,江湖上议论不少。”
林玄侧头看他:“哦?都说些什么?”
“有人说你野心太大,想借魔教之力压五岳。”令狐冲语气平平,“也有人说你不守正道,与邪派勾结,迟早堕入魔途。”
任盈盈冷笑一声:“他们懂什么。”
令狐冲摇头:“我不是来评判你的。只是……你一向出身衡山,也算名门弟子,为何选这条路?”
林玄沉默片刻:“如果我不这么做,左冷禅拿下泰山后,下一个就是衡山。再往后,是你华山。”
令狐冲眉头微皱。
“你师父岳不群现在还在观望,等他想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玄继续说,“少林武当不会管,恒山定逸师太孤掌难鸣。你能指望谁?”
令狐冲抿了抿嘴:“可联手魔教,就能挡住左冷禅?”
“不是联手。”林玄纠正,“是合作。各取所需。”
“那你想要什么?”
“让五岳不被一家独吞。”林玄看着前方山路,“我不想看谁称霸,只想让事情不落到最坏的地步。”
令狐冲盯着他看了几息,忽而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话不多,做的事却一件比一件狠。”
林玄没接这话。
“不过你说得对。”令狐冲叹了口气,“我回华山时路过恒山,定逸师太已经在召集门人加固山门。她说左冷禅迟早会对恒山动手。可她一个尼姑,又能撑多久?”
林玄点头:“所以现在每一步都得抢在前面。”
“那你这次去嵩山,是要动手?”令狐冲问。
“不是我去。”林玄说,“是我们。”
令狐冲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要伏击他的补给?”
“青阳谷地势窄,适合截粮。”林玄说,“只要断他三日军需,他内部就会乱。”
“那地方我也去过。”令狐冲道,“两边山高林密,夜里风向不定。要是放火,得挑南坡松林带,那里枯枝多,一点就着。”
林玄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
“我和师弟曾在那儿追过贼人。”令狐冲笑了笑,“地形熟得很。”
任盈盈这时开口:“你知道归知道,别乱插手。这事由林玄指挥,外人不得干扰。”
令狐冲摊手:“我可没打算掺和。只是聊个天罢了。”
林玄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她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一行人继续前行。天边泛出灰白,晨雾浮在树梢上。
途中歇脚,令狐冲靠在石壁上,一边喝酒一边讲起最近听来的消息。
“衡山莫大先生前些日子去了趟福州,说是查辟邪剑谱的事。结果被人盯上,在城外险些遭伏。”他说,“幸好有位神秘人出手,才把他救下来。”
林玄神色不动:“后来呢?”
“莫大先生回山后闭门不出,连弟子都不见。”令狐冲看着他,“你觉得是谁救的他?”
林玄没答。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说。
时间停止那次,他在街角看到刺客逼近,顺手把人拖进巷子,点了穴道绑在柴堆上。那时天还没亮,没人看见是他。
“还有啊。”令狐冲又说,“华山派最近气氛也不对。岳不群收了几个外门弟子,都是北方来的,说话带口音。我问他们来历,一个个支支吾吾。”
林玄记下了。这些细节,可能关系到后续布局。
“你师父对你怎么样?”他问。
“表面上还好。”令狐冲苦笑,“但他最近常把我叫去问话,问江湖动向,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说见了,他还追问我们说了什么。”
林玄点头。岳不群已经开始警觉了。
“你小心点。”令狐冲低声说,“他不是那种能容异己的人。”
“我知道。”林玄说。
太阳升起来时,三人已走出二十里路。前方岔道口立着一块旧木牌,漆皮剥落,写着“通嵩”二字。
林玄停下脚步,看向令狐冲:“你接下来怎么走?”
“我绕道去泰山。”令狐冲说,“听说天门道人最近情绪暴躁,天天骂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左冷禅影响。”
林玄想了想:“替我带句话给他。”
“什么话?”
“就说,嵩山若倒,泰山未必能立。与其坐等被吞,不如先稳住阵脚。”
令狐冲看着他,慢慢点头:“这话我会带到。”
他又看向任盈盈:“圣姑,你也别总以为天下人都想害你们。”
任盈盈淡淡道:“不是我想,是事实如此。”
令狐冲无奈一笑:“你们两个,一个冷,一个静,走在一起倒是般配。”
林玄没回应。任盈盈却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令狐冲背起酒囊,挥了挥手:“那我就走这边了。祝你们……顺利。”
他转身踏上右边小路,身影渐远。
林玄和任盈盈继续前行。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大氅一角。
“他其实不讨厌你。”任盈盈忽然说。
“我知道。”林玄说,“但他代表的是正派的眼光。今天能坐下来说话,已经是让步。”
“那你怕他们反对吗?”
“不怕。”林玄声音低了些,“怕的是他们什么都不做,等事情成了定局才跳出来指责。”
任盈盈低头走了一段,轻声说:“昨晚的话,我是认真的。”
林玄脚步顿了一下。
“我知道。”他说。
两人再没说话,只默默赶路。
中午时分,路过一家野店。门口挂块布幡,写着“歇脚茶”三个字。掌柜蹲在炉边烧水,见有人来,抬头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
林玄走进去要了两碗粗茶。掌柜双手微抖,递上来时低声说:“客官……最近别往嵩山去。”
“为什么?”林玄问。
“听说日月神教派人要攻嵩山,沿途都在征粮拉夫。”掌柜压着嗓子,“已经有好几个村子被抄了。”
林玄和任盈盈对视一眼。
“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林玄问。
“不清楚。”掌柜摇头,“三天前就开始说了,越传越凶。现在连樵夫都不敢进山。”
林玄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散播谣言,想把他们塑造成祸乱之源。
他放下茶碗,铜钱压在桌上。
走出店门,风更大了。远处山脊隐约可见。
“他们想让我们变成众矢之的。”任盈盈说。
“那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乱源。”林玄目光落在前方山路上,“再走三十里,就到青阳谷外围。”
任盈盈点点头。
林玄迈步向前。阳光照在他肩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的脚步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