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关。
“我们已经抵达五日,北黎那边却毫无动静,实在可疑。”关卫站在城墙上,望着平静的边防线,眉头紧锁。
算上赶路的日子,已经过去将近十日。
可霞关这边,竟未收到任何关于北黎调兵的消息。
傅清闫神色沉稳:“北临那边情况如何?”
身后的霞关城主李崇明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将军,北临边境近来确有异动。小股部队频繁骚扰我方村落,抢掠粮草,行动诡秘,一击即退。看似试探,又像在……拖延时间。”
傅清闫深邃的目光投向远方:“声东击西,故布疑阵。”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加派人手盯紧北临动向,他们若想催促北黎动兵,北境必然不会平静。”
“是,将军!”
城内。
傅铃兰倚在窗边,目光越过暗赭色的屋檐,望向远天:“不知姐姐现在如何了…”
她深知此刻不是忧心的时候。
既然知晓先机,就必须把握住每一个能改变未来的契机。
关于霞关,她记得清楚大战之后,一个不起眼的收尸人从废弃矿脉中发现了价值连城的“血玉髓”,从此一步登天。
那条如今无人问津的废矿,正属于城西赌石铺的老板。
“阿衍,陪我出去走走。”傅铃兰转身时,眼底闪着光。
季鹤衍几乎是在她转身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掩饰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他习惯于沉默和守护,当做自己唯一的使命和……奢望。
可每当她用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他身影的眸子,带着不自知的依赖和信任望过来时,他看似坚冰的心湖总会无法控制地泛起涟漪。
“好!我陪你去。”
不管天涯海角,去何处。
他都愿意。
?
傅玲兰与季鹤衍刚离开府邸不久,穆寒舟便步履匆匆地赶来。
连日处理军务让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但想到能见傅铃兰,眼神便柔和了几分。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和小厮小心翼翼的回话:“那位……刚带着衍侍卫出去了。”
“去了何处?”穆寒舟皱眉。
“小的……小的不知。”
酸涩的妒火猛地窜上穆寒舟心头。
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又是那个阿衍!
一个沉默寡言的木头就那般好么?
强烈的失落与妒意交织,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最终只能狠狠一拳砸在廊柱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去查,他们去何处了……”
?
城西赌石场,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于此。
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的土腥味,自己汗臭味。
原石堆叠如山,有人一夜暴富,欢呼雀跃。
有人倾家荡产,面如死灰。
傅铃兰目标明确,绕过喧闹的核心区,径直走向角落,找到一个看起来管事的人:“你家老板在哪儿?”
管事抬头,见是个衣着精致,眉眼灵动的少年,身后跟着沉默的黑衣侍卫,只当是贵公子来寻新鲜,随意指向角落:“老板在那边算账。”
傅铃兰立刻扯了扯季鹤衍的袖子,声音娇脆:“阿衍,我们去找老板!我要买个大矿脉,放在家里当假山!”
她的话引得几个赌徒侧目,眼神里带着看傻子似的嘲弄。
傅铃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被当成不谙世事的傻白甜,“被坑”买下“废矿”,才最合理,最不引人怀疑。
季鹤衍看着她扬起的故作天真的小脸,纵容一笑:“公子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知道,傅铃兰机灵得很。
这样做,必有缘由。
他只需信任和配合。
护着她穿过人群,走向角落。
一个穿着绸衫,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拨弄算盘,眉头紧锁,显然生意不顺。
“老板!”傅铃兰蹦跳着过去,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很大很多,却便宜卖的矿脉呀?”
赌石铺老板王老五抬起眼皮,打量傅铃兰,又瞥了一眼她身后气息冷峻的季鹤衍,心里快速盘算。
这少年像只不知世事的肥羊,她身后的侍卫却不好惹。
不过……送上门的机会,不宰白不宰。
他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哎呦,小公子您可问对人了!城西郊外真有这么一条矿脉,地方大,开阔!就是……嘿嘿,之前开采过,没出什么好货,早废弃了。小公子要是喜欢,价钱好商量!”
傅铃兰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挑剔:“废弃的呀?那做景观石的话会不会太丑?”
她回头,寻求认同般看向季鹤衍。
季鹤衍对上她眼底深处的狡黠,几不可察地点头:“公子喜欢就好。”
王老五见状,更是确信,连忙引他们去看图册和样品,口若悬河地吹嘘那地方如何“开阔”,“有气势”,绝口不提贫瘠。
傅铃兰装作被说动,兴致勃勃地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在王老五看来是天上掉馅饼,在傅铃兰看来是捡了大便宜的价格,定下了废弃矿脉的契书。
“成交!小公子爽快!”王老五生怕她反悔,迅速办好手续,递上契书,笑容满面。
傅铃兰拿着契书,心满意足地转身:“阿衍,我们走吧!”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
“砰!”
一声巨响从赌石场中央传来,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刺耳声与人群惊叫!
“妈的,敢坑老子!给我抢!”
不知是谁怒吼一声,紧绷的气氛瞬间引爆,激烈的打斗如油锅滴水,猛地炸开!
“小心!”季鹤衍反应极快,一步跨前,将傅铃兰严实护在身后。
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冰冷杀气。
混乱中,几名持刀壮汉杀红了眼,直冲而来!
季鹤衍挥掌格挡,招式凌厉,轻易放倒两人。
见他身手不凡,对方竟愣了一瞬,竟然停止了互殴一致对外全部对他围攻上来。
季鹤衍眼底浮现嘲讽:“螳臂挡车。”
他话音刚落,身形如鬼魅般脱离战圈。
那十余壮汉只觉眼前一花,目标已然消失。
他所过之处,人影翻飞,哀嚎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