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西北邪阵被毁,那股无形的负面能量场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悄然消弭。联军将士与城中百姓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消失了,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许多。闻人无双率“暗刃”小队初战告捷,安然返回,更让联军高层心中一定。
然而,林枫(胤龙)的“心镜”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墨先生的手段绝不会如此单一,那弥漫的负面能量或许只是前奏,或者说,是掩护。
果然,就在邪阵被毁的次日,一场更隐蔽、更恶毒的危机,悄然在河间府内爆发。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个病例。城中一些体弱的老人和孩童开始出现上吐下泻、高烧不退的症状,军中也偶有兵士感到不适。起初并未引起太多重视,只当是寻常水土不服或季节性的时疫。
但情况迅速恶化。患病者数量在短短一两天内呈倍数增长,症状也愈发凶险,呕吐物和排泄物中开始带血,高烧持续不退,严重者甚至陷入昏迷。城中仅存的几位大夫束手无策,他们开的方子收效甚微,疫情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恐慌,如同瘟疫的帮凶,开始在城中滋生。
“殿下!城内疫情爆发,情况不妙!军中也出现了不少病例,人心惶惶!”郭猛脸色凝重地前来禀报,他麾下的苍狼旗将士多为北境壮汉,似乎对这类疫病抵抗力更差一些。
闻人无双也匆匆赶来,他伤势已近痊愈,眉宇间带着忧色:“殿下,此疫来得蹊跷,症状凶猛,绝非寻常时疫!莫非……又是那墨先生搞的鬼?”
林枫站在临时行辕的窗边,看着外面明显变得冷清、弥漫着不安气息的街道,他的“心镜”早已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丝极其微弱、却与之前负面能量同源,更添了几分污秽与死气的邪异波动。这波动,并非弥漫在空气中,而是……混杂在城内主要水源——流经城中的“清河”的水汽里!
“是水源。”林枫转过身,语气肯定,“墨先生派人污染了清河上游。”
众人闻言色变!水源被污染,对于一座城池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立刻下令,全城禁止饮用生水,所有用水必须煮沸!通知下去,收集全城石灰,沿河岸及水井周边泼洒!”林枫迅速下达指令,这些都是应对水源污染的基本措施。
但,这只能防止疫情进一步扩大。对于已经患病的人,需要的是对症的解药或治疗手段。
“殿下,此疫诡异,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该如何是好?”闻人百里(通过信使联络)也在南域发来急信,忧心忡忡。
林枫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前世作为顶尖杀手,所学驳杂,为了在各种环境下生存与杀人,对毒理、病理乃至一些偏门的急救之法都有涉猎。虽然此世这具身体未曾研习,但那些知识依旧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
“取患病者的血、呕吐物样本,以及清河上游、中游、下游的水样过来。再将城中所有关于瘟疫、毒物的医书,以及所能找到的所有药材,全部送到本王这里。”林枫下令道。
他没有寄希望于这个时代的大夫能短时间内破解墨先生精心准备的毒疫,他必须亲自出手。
接下来的时间,林枫几乎不眠不休。他将自己关在临时辟出的药房之内,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与厚重的医书。他并非盲目翻阅,而是凭借“心镜”对那邪异能量的敏锐感知,以及对病患症状的精确把握,结合脑海中前世的毒理知识,快速地筛选、分析、比对。
他的方法迥异于当世医者。他不依赖望闻问切的传统步骤,而是更注重“能量”层面的分析。他以自身九原气劲为引,小心翼翼地探查病患血液和水中那邪异能量的性质、活跃度以及对不同药物的反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需要时刻控制气劲的强度,既要能引动那邪异能量显化特性,又不能让其爆发伤及自身或样本。同时,还需要在浩如烟海的药材中,寻找能够克制、中和乃至净化这种邪异能量的组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外朝廷援军逼近的消息不断传来,城内的疫情和恐慌也在持续发酵。郭猛和闻人无双等人心急如焚,却不敢打扰林枫,只能尽力维持秩序,安抚军民。
终于,在疫情爆发的第三日深夜,满眼血丝的林枫推开了药房的门。他手中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照此方配药,大锅熬煮,分发给所有病患及接触过污染水源者。症状轻者一日三次,重者加倍。另按此副方,熬制汤药,投入清河上游,净化水源。”林枫将药方交给等候在外的闻人无双,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药方上的药材并不算特别稀有,但配伍却极为奇特,甚至有些违背常理,其中几味药材药性相冲,按常理绝不可同用。但林枫通过“心镜”感知和反复推演,确定唯有这种看似矛盾的组合,产生的微妙药性变化,才能恰好中和并瓦解那邪异能量中的核心毒素。
军令如山,尽管心存疑虑,但无人敢质疑林枫的决定。药材被迅速收集起来,城中所有能动用的大锅都被架起,日夜不停地熬煮汤药。
奇迹般地,服用了汤药的病患,病情在当天就得到了遏制!高烧逐渐消退,呕吐腹泻停止,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投入河中的净化药液,也使得河水中的那股邪异气息明显减弱。
消息传开,全城沸腾!恐慌被希望取代,军民奔走相告,称颂七皇子殿下不仅是用兵如神的统帅,更是悬壶济世的活菩萨!
“殿下真乃神人也!”郭猛看着疫情迅速得到控制,由衷叹服。他原本对林枫坚持休整还有些微词,此刻已是心服口服。
闻人无双更是对林枫敬佩得五体投地。他亲自参与了分发汤药和净化水源的行动,看着那些垂死的同胞因为殿下的一张药方重获生机,心中那股追随的信念更加坚定。
然而,就在河间府疫情得到控制,军民欢欣鼓舞之际,林枫却接到了一个来自南域后方的、经由影老加密渠道传来的紧急密报。
密报内容让林枫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密报显示,就在河间府疫情爆发的同时,南域境内,尤其是靠近边境的几个重要产粮区和商贸枢纽,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数起诡异的“意外”。
一座连接两岸、运送军粮的关键石桥在深夜无故坍塌,虽无人伤亡,但粮道受阻;一个为前线提供箭杆的大型木材工坊突发大火,库存木材焚毁大半;甚至云雾山庄内,一名负责看守重要文书档案的老吏,被发现溺亡于一口平日极少使用的水井中,现场留有挣扎痕迹,疑似他杀,但凶手不知所踪……
这些事件单独来看,或许可以归咎于意外或寻常案件。但如此密集地、针对性地发生在后方关键节点上,时机又恰好与河间府疫情同步,其背后意味,不言而喻!
墨先生的暗棋,不止落在了河间府前线,更早已悄然深入了南域腹地!他在利用一切手段,拖延、削弱、扰乱林枫的根基!
“好一个墨先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林枫捏着密报,指节微微发白。河间府的疫情是明面上的攻击,吸引了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而真正的杀招,却隐藏在后方的阴影里。
悬壶济世,稳定了前线民心。
暗棋落子,却揭示了后方危机。
林枫知道,与墨先生的这场无声战争,已经进入了更加复杂、更加残酷的阶段。他不仅要应对正面的军事压力,更要分神清理内部的蛀虫,稳固后方的根基。
他望向南方,目光锐利如刀。
是时候,让“暗刃”的锋芒,转向内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