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圈细微的涟漪尚未完全荡开,异变陡生!
“哗啦——!”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猛地炸响!就在老猫站立位置前方的漆黑潭水中,一条粗壮、滑腻、布满暗绿色鳞片的巨大触手般的物体,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带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鱼腥腐臭气息,瞬间卷住了老猫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脚踝!
“啊!”老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那巨大的力量就猛地将他往潭水里拖去!他庞大的身躯竟像没有重量般被轻易拽倒,猎枪脱手飞出,“扑通”一声掉进潭里,瞬间被黑暗吞噬。
“老猫!”金老勺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抓住老猫的一只胳膊!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那潭中之物抗衡,反而被带得一个趔趄,也跟着向水边滑去!
“帮忙!”阿木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从后面抱住金老勺的腰。墨小刀也红了眼,扔掉狗腿刀,双手死死抓住阿木的衣服。三人串成一线,与那潭中巨力角力!
可那触手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如同绞盘般收紧,老猫的脚踝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的脸因剧痛和窒息涨成了紫红色。漆黑的潭水被搅动,更多的气泡咕嘟嘟冒上来,带着更浓郁的腥臭。
“砍它!砍那鬼东西!”金老勺朝着还在发愣的穿山甲和凌清玥嘶吼。
穿山甲一个激灵,慌忙从布袋里掏出一把贴满符纸的短匕首,就要上前。凌清玥也再次扣住了古铜钱。
但就在这时,我怀中止住嗡鸣的两片青铜镜碎片,骤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不再是阴寒,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烫得我胸口皮肤刺痛!与此同时,体内那股“梦魇精华”像是受到了最直接的挑衅和吸引,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爆发!
“吼——!”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冰冷暴戾的咆哮从我喉咙里挤出!我的双眼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色覆盖,视野里只剩下那条缠住老猫的、散发着令人厌恶气息的触手!
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我没有思考,身体本能地向前猛扑,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阴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我竟直接舍弃了所有章法,合身扑到了那条滑腻冰冷的触手之上!
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抠进触手布满粘液的鳞片缝隙里,一股远比之前冰封石像时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阴煞死气,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我的手臂,疯狂地注入那触手之中!
“嗤——!!!”
一阵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冰面上的剧烈声响爆开!那粗壮的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僵直,表面凝结出厚厚的、冒着森然寒气的冰层!并且这股可怕的冻结之力,正沿着触手,向着潭水深处的本体急速蔓延!
“嘶嗷——!!!”
潭水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痛苦而又充满了无尽暴怒的嘶吼!整个回音潭的水面都剧烈震荡起来,如同沸腾!
那触手吃痛,猛地松开老猫,像受惊的毒蛇般想要缩回潭中。但我双手死死抠住,身体被那巨大的回缩之力带得直接离地,眼看就要被一起拖入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潭水!
“陆川!松手!”凌清玥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不能松!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毁了它!把这恶心的东西彻底冻结、撕碎!
就在我半个身子都已经悬空,即将被拖入潭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着!”
一声暴喝响起!是阿木!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捡起了老猫掉落的砍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山民悍勇,他没有去砍那已经被冻结大半的触手,而是猛地将砍刀投向潭水更深处,那触手伸出的方位!同时,他另一只手从腰间竹篓抓出一把黑红色的药粉,用尽全力撒向那片水域!
那药粉遇水即燃,竟爆开一团幽绿色的火焰,虽然瞬间就被潭水淹没,但似乎再次刺痛了那潭底的存在。
缠住我的力量猛地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金老勺和墨小刀已经拼命将冻得半僵、险些溺水的老猫拖上了岸,同时几人合力,猛地将挂在触手上的我也硬生生拽了回来!
我们几人滚作一团,摔在冰冷的岩石滩涂上,狼狈不堪。
“哗啦!”
那条被冻结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触手迅速缩回了潭水深处,只在原地留下一些碎裂的冰碴和一股更加浓郁的腥臭。潭水剧烈翻涌了几下,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和平静,只是那漆黑的水面下,仿佛蕴藏着更加汹涌的暗流和滔天的怒火。
我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虚弱和一种灵魂被抽空般的冰冷。胸口被镜片烫伤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而体内那股力量在宣泄之后,并未平复,反而像一条吃饱喝足的毒蛇,盘踞在深处,与我自身的意识更加紧密地缠绕、渗透。
凌清玥第一时间扑到我身边,检查我的状态,脸色难看至极。
金老勺看着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老猫,又看了看虚弱不堪、气息诡异的我,最后目光落在那恢复平静却更显恐怖的潭水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这潭里……到底养了个什么怪物?!”穿山甲声音发颤,看着那潭水,满脸恐惧。
阿木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竹篓和消失的砍刀,涩声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山神爷……是更凶的东西……它被激怒了,也更……记住了我们。”
墨小刀扶着受伤的老猫,看着潭水,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迷茫。
短暂的死里逃生,并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反而让绝望的氛围如同这潭边的湿冷空气,更加沉重地压在每个心头。我们不仅被墨渊的人盯着,被诡异的镜片牵引着,如今,更是被这潭底不知名的恐怖存在“记住”了。
前路,似乎只剩下被吞噬这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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