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黄蓉终究只是初入江湖的小姑娘罢了。
“你不会杀我的!”她坚定地望着墨玄,眼波流转,水眸轻眨。
墨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再开口,转而继续凝视着屋外瓢泼大雨。
“嘻嘻,被我说中啦,耶~”见状,黄蓉顿时展颜一笑,俏皮地做了个可爱的动作。
的确如此,墨玄虽杀人如麻、面不改色,却从不滥杀无辜,并非那种嗜血成性的魔头。
他出手,只因认定对方该死;他动剑,只为惩戒冒犯之人。
随着对墨玄了解渐深,黄蓉心中的惧意也渐渐消散,在他面前愈发展现出娇憨灵动的模样。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墨玄置若罔闻。
“你可以叫我蓉儿哦,我爹就这么喊我的。”
墨玄依旧不理。
“别总是冷冷淡淡的好不好嘛?陪我聊会天呀?”
墨玄……
“你怎么头发颜色这么特别呀?”
墨玄……
“你……”
黄蓉亭亭立于墨玄身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声音清脆如铃,活泼可爱。然而在墨玄听来,却只觉烦扰不堪。
外面暴雨倾盆已经够吵了,偏偏身边这小丫头比雨声还闹腾……
就在此时,远处雨幕之中,走来四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头戴斗笠,面覆白纱,手中皆握长剑,显然是江湖中人。
因有人到来,黄蓉总算安静下来,悄悄往墨玄身旁靠了靠,目光警觉地望向那四名冒雨而来的白衣女子。
那四人显然也是来避雨的——这场雨实在太大。但当她们看到破旧茅屋下已站着两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握剑的手也不由收紧。
一个小乞丐倒不足为奇,这类荒野陋舍里常有流浪儿栖身。
可那小乞丐身边的白衣男子,却令她们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白衣胜雪,宛若画中人,气质超凡脱俗。
只是那一头银发中掺杂缕缕红丝,略显奇异。
可这怪异非但未减其风采,反而平添几分异样俊美,使此人更显卓然不群、魅力非凡。
俊逸出尘,风华绝代,孤高清冷!
这正是墨玄给四位白衣女子的第一印象。
平日里的墨玄,确实如此。
即便他自己不愿承认,可一旦杀意升腾,剑出鞘的那一瞬,他就不再是这般模样了。
四名女子并未理会墨玄与黄蓉,只见屋内燃着一堆火,便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径直占据了黄蓉辛辛苦苦才点燃的火堆。
“喂!这是我点的火,你们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占了!”黄蓉顿时怒上心头,气冲冲地质问。
四人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其中一人随手将一块碎银丢到黄蓉脚边。
黄蓉见她们竟如此蛮横无礼,不仅强占火堆,还拿一枚碎银当作施舍来羞辱自己,更是火冒三丈。
“谁稀罕你的银子!这是我的火,你们快给我让开!”她一脚踢回碎银,昂首怒视那四名白衣女子。
要知道,黄蓉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她是黄老邪的女儿,继承了父亲不少脾性。
加之自幼失母,又被父亲宠溺过度,性格难免有些刁钻任性。
“哼!小叫花子,别不识抬举,赶紧滚远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胚子!”一名白衣女子柳眉倒竖,目光如冰,冷冷地瞪着黄蓉,语气满是轻蔑与厌恶。
“你!”黄蓉气得俏脸微红,眼波一闪,灵机一动,反唇相讥:“真是厚脸皮,连乞丐的东西都抢,穿得人模人样,却穷得叮当响,真不知是哪家教出来的‘千金’!”
“哎呀,四位姐姐,瞧我这儿还有些碎银,来来来,分你们一点。你们这身行头这么光鲜,想必欠了一屁股债吧?我好歹是个乞丐,靠讨饭过活,买华服也没用。”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把碎银,随手抛在四名白衣女子脚前,做完这一切,还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笑道:“别推辞,也别难为情,这点小钱我根本不在乎。”
那四名白衣女子一时怔住,连始终冷眼旁观的墨玄,嘴角也不由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黄蓉,还真是……嗯……挺有趣的……
……
待四名白衣女子回过神来,哪还不明白黄蓉是在拐弯抹角地羞辱她们!
“找死!!!”
四人勃然大怒,齐声厉喝,腾身而起,长剑出鞘,四道寒光直逼黄蓉而去。
“哇!竟然联手围攻,太无耻了!!!”黄蓉惊叫一声,却毫无惧色,更未呆立原地——她可是后天境六重的高手!
更何况,她是黄老邪之女,桃花岛武学岂是寻常?
足尖轻点,身形一旋,凌空翻转一周,便避开了两人攻势;单脚一落,顺势踩住另一人刺来的剑刃。
眼看最后一人剑锋已至面门,黄蓉双臂展开,施展出落英神剑掌。
刹那间,掌影纷飞,虚实莫测,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仿佛狂风掠过桃林,万瓣飞花漫天飘舞。
望着她那灵动若仙的身影,宛如蝶舞春风,墨玄微微颔首。
这套掌法他并不陌生,当年与黄老邪交手时曾亲历其威。
虽然黄蓉的火候远不及其父精深,但以她年纪而言,已然颇为可观。
黄蓉聪慧绝顶,自然清楚以一敌四终将落败。
眼前四名白衣女子虽皆为后天境五重,但招式狠辣,且精通合击之术,配合默契。
“砰!!!”
她一掌逼退一人,旋即侧身闪避,躲开另一人的剑刺。
此时前后夹击再至,两柄利剑同时袭来。
“右,旋风扫叶腿,借力,兰花拂穴手。”墨玄淡淡开口,语调平静如水。
话虽简短,但黄蓉何等机敏,瞬间领悟。
身形向右一滑,俯身下腰,一脚横扫右侧敌人双足。
对方跃起避开,却不料这只是虚招——黄蓉单手触地,一脚蹬在其腰间,借力腾空翻转,恰好避开前后夹击。
未完待续,她顺势借势前冲,对前方持剑女子使出兰花拂穴手。
拇指与食指轻扣,其余三指舒展,指尖如兰绽放,姿态优美至极。
然而,美则美矣,杀机暗藏!
‘糟了!’
那白衣女子心头一凛,欲退已迟。黄蓉动作迅疾如电,指尖已拂上其身。
“轰!”
兰花拂穴手破其护体真气,数处要穴接连被点,出手之际如春兰吐蕊,从容优雅,举重若轻,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见那女子僵立当场,动弹不得,墨玄再度淡淡道:“指化掌,杀之。”
黄蓉手腕一转,掌形骤变,兰花拂穴手转为落英神剑掌,一掌印在对方肩头,劲力暴吐。
只听“噗”地一声,白衣女子鲜血狂喷,倒飞而出,重重撞上墙壁,轰然落地。
不过,黄蓉并未取那白衣女子的性命,仅是将她重创,这让墨玄微微摇头。
斩草若不除根,春风吹之复生。
黄蓉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哼哼!”黄蓉对着那四名白衣女子略带俏皮地轻哼两声,随即莲步轻移,走到墨玄身前,眸光灵动地望着他,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对桃花岛的武功如此熟悉?还有还有,你怎会知道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能合用?”
落英神剑掌与兰花拂穴手本可相辅相成,掌化指、指化掌,掌势如落花纷飞,指影似幽兰摇曳,招式凌厉而姿态雅致。
“比起黄老邪的落英神剑掌与兰花拂穴手,你还差得远。况且,出手不够果决。”墨玄望着眼前这张沾着尘灰却依旧娇俏的脸,眼中带着淡淡失望,语气平静地说道。
“嘻嘻,我都忘了你曾与我爹爹交过手,还赢了他呢!你可真厉害!”黄蓉眨着眼睛,目光中满是崇拜。
要知道,黄蓉自幼最敬仰之人便是父亲,然而此刻……
那三名白衣女子并未去理会倒地重伤的同伴,而是冷冷盯着黄蓉,以及她身旁的墨玄。
这小叫花子,和那诡异的白衣男子,定是一路的!
更关键的是,她们心知肚明——方才若非那白衣男子低声指点几句,这小叫花子又岂能在瞬息之间变得如此难缠!
正因如此,她们更加确信:这名白衣男子,极不简单!
“小叫花子,你是丐帮的人?!”其中一名白衣女子寒声质问,“竟敢伤我白驼山庄之人,就算你是丐帮弟子,今日也必死无疑!”
“白驼山庄?没听说过!”黄蓉毫不示弱地回道。
当然,她身为黄老邪之女,岂会不知白驼山庄?
其庄主西毒欧阳锋,可是与她父亲并列天下五绝的绝世高手!
“你……该杀!”
那女子脸色骤然阴沉,右手一扬,袖中倏然窜出一条细小蛇影,直扑黄蓉面门,快如电闪,防不胜防!
这条蛇,剧毒无比!
黄蓉秀眉微蹙,瞳孔一缩,欲要闪避,却发现已来不及,连提气运功的刹那都未有!
毕竟双方距离极近,加之突袭迅猛,而她的修为也仅比对方高出一重境界。
就在黄蓉闭目待毙,以为那令人作呕的毒牙即将噬肤之际,一道凌厉掌风自她身侧呼啸而过,吹得她青丝狂舞,衣袂翻飞。
是墨玄出手了!
仅仅一掌。
那一掌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破空而出,狂风怒卷,摧枯拉朽。
“轰!!!”
“砰!!!”
“噗!!!”
三名白衣女子瞳孔猛缩,齐齐喷出鲜血,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连身后土墙都被掌劲轰出巨大裂口。
连同地上重伤者在内,四名白衣女子全被这一掌之力震出茅屋,重重摔落在地,气息全无。
黄蓉缓缓睁眼,怔怔望着眼前景象,心头震撼——这……这也太惊人了……
世人皆知白衣杀神剑法通玄,却不知其掌力亦恐怖如斯!
看似随意一击,竟蕴含如此威能!
环顾四周,仿佛经历风暴洗劫,残枝断梁,尘土飞扬,连茅屋都在颤抖。
她转头看向墨玄,只见他已收掌而立,神色如常,负手望天,静静凝视着屋外依旧滂沱的大雨。
杀人于无形,不过如此。
对墨玄而言,取人性命,便如拂去肩上尘埃,轻描淡写。
“好……好厉害……”黄蓉轻轻掩住樱唇,呆呆望着墨玄,心中惊涛骇浪——一掌解决四敌,有必要这么强吗?
想到方才应对那四位白衣女子时竟如此吃力,甚至险些遭人暗算,黄蓉心中便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毕竟,他的年纪也并不比自己大上多少……
可两人之间的差距,却仿佛天壤之别!
难怪连爹爹都败在他手中!
实在是强得不可思议!
惊愕过后,黄蓉眼中却满是倾慕之情。
她快步走到墨玄面前,语气娇俏地问道:“你真的好厉害啊!刚刚那一掌是什么绝学?怎么威力这般惊人?”
“想学?”墨玄望着她,神色淡然地开口。
“你会教我?!”黄蓉一怔,随即满脸惊喜地看着他,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