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十五分，第一辆车就停在了星辰科技楼下。
是迈克尔·戴尔。
他一个人来的，没带助理，手里提着昨晚那个黑色资料袋。前台菲奥娜刚刚到岗，看到戴尔时明显愣了一下。
“凌在吗？”戴尔直接问。
“凌总刚到，在办公室。戴尔先生，您有预约……”菲奥娜快速翻看日程表。
“现在有了。”戴尔走向电梯。
八点二十，戴尔坐在凌云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资料袋放在茶几上，拉链已经打开。
“我昨晚和技术团队开了一整夜会。”戴尔眼睛里有血丝，但精神亢奋，“他们拆解了你给的测试板，分析了协议。结论一致：这东西比USb 1.0领先至少十年。我们必须拿到授权。”
“不急。”凌云给戴尔倒了杯水，“等等其他人。”
“其他人？”戴尔皱眉，“你还约了谁？”
“我没约。”凌云看看手表，“但他们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菲奥娜的内线电话进来：“凌总，康柏的费弗尔先生到了。”
“请他来我办公室。”
一分钟后，埃克哈德·费弗尔推门进来，看到戴尔时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他手里也提着那个黑色资料袋。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费弗尔在戴尔对面坐下，“凌，你的UhSb把我的人震住了。我们连夜做了初步测试，传输速度稳定在500mbps以上，比标称的5Gbps低，但已经是USb的300倍。接口的物理设计也出色，一万次插拔测试，损耗率低于0.1%。”
戴尔看向费弗尔：“你们也测试了一整夜？”
“从球场回来就开始了。”费弗尔承认，“技术部门的主管现在还在实验室。”
凌云又倒了杯水，没说话。
八点三十五分，菲奥娜第三次打进来：“惠普的普莱特先生到了。”
卢·普莱特进来时，看到戴尔和费弗尔都在，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资料袋放在茶几上，和另外两个并排，“凌，你故意给我们同样的资料，同样的时间，让我们各自测试，然后今天一早都跑过来。”
“这样效率高。”凌云终于坐下，看着三人，“好了，三位都到了。我们谈正事。”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UhSb的授权，你们想要，我可以给。”凌云开门见山，“但我不打算像Intel那样，一家家签授权协议，收专利费。”
“那你怎么做？”戴尔问。
“组建一个联盟。UhSb联盟。”凌云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打印好的草案，分给三人，“我把UhSb的核心专利放到一个专利池里。联盟成员可以免费使用池里的所有专利。”
费弗尔快速翻看草案：“专利池？像mpEG那样？”
“类似，但更开放。”凌云解释，“联盟成员分两类：创始成员和普通成员。创始成员有权参与标准的演进和修订，有董事会席位。普通成员只能使用现有标准，没有投票权。”
普莱特看到草案里的条款：“创始成员需要缴纳一次性加盟费，普通成员免费？”
“对。”凌云点头，“创始成员付一笔钱，获得董事会席位和标准制定权。普通成员免费使用专利，但不能参与决策。所有成员后续开发的UhSb相关专利，都必须放入专利池，供其他成员使用。”
戴尔放下草案，盯着凌云：“这是FRANd原则。公平、合理、非歧视授权。”
“而且是免费授权。”凌云补充，“联盟的目标不是赚钱，是推广标准。一次性加盟费用来维持联盟运营、标准测试认证和合规性检查。专利池本身不收费。”
费弗尔计算着：“如果只有我们三家加你，创始成员就四家。董事会怎么投票？”
“重大决策需要四分之三票数通过。”凌云早就想好了，“标准修订、新版本发布、接纳新创始成员——这些都需要四家中至少三家同意。”
普莱特敏锐地抓住关键：“也就是说，任何一家都有否决权？”
“对。”凌云承认，“包括我。这是为了防止任何一家独大，把标准引向对自己有利但对整体有害的方向。否决权让大家都必须妥协、协商。”
戴尔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凌，你这不是在卖技术，你是在建一个共和国。四家创始成员就像四个州，有各自的否决权，重大决策需要超级多数。”
“比喻恰当。”凌云说，“UhSb标准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它属于联盟。联盟属于所有成员。这样的结构最公平，也最可能被广泛接受。”
费弗尔和普莱特交换眼神。他们都明白了这个设计的精妙之处。
Intel推USb，标准控制在Intel手里，其他厂商只是用户。凌云推UhSb，标准控制在联盟手里，创始成员都有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免费授权。这意味着中小厂商可以无成本采用UhSb，迅速普及。
“创始成员的加盟费是多少？”戴尔问实际问题。
“500万美元。”凌云报出数字，“一次性付清。这笔钱进入联盟非营利基金，用于：第一，建立标准测试实验室；第二，设立合规认证项目；第三，支付联盟运营人员工资；第四，资助UhSb技术推广。”
“500万……”费弗尔沉吟，“不算贵。但我们需要知道还有哪些创始成员。”
“目前就我们四家。”凌云说，“Amd会是第五家。他们正在设计UhSb主控芯片，需要创始成员席位。其他芯片厂商如果想加入，可以作为普通成员，使用标准制造芯片，或者申请成为创始成员——需要现有创始成员全票通过。”
普莱特点头：“严格控制创始成员数量，保持决策效率。普通成员开放，快速普及标准。这个平衡很好。”
“还有一个问题。”戴尔指出，“如果某家创始成员退出，或者被收购，怎么办？”
“草案第12条。”凌云翻到相应页面，“创始成员资格不可转让。如果公司被收购，收购方不能自动获得创始成员席位，需要重新申请，由剩余创始成员投票决定。如果创始成员主动退出，其董事会席位永久取消，不得增加新席位。”
费弗尔仔细阅读第12条。“这防止了大公司通过收购来夺控制权。”
“对。”凌云说，“联盟的稳定性很重要。我们不希望标准因为公司并购而动摇。”
三人继续阅读草案，办公室里只剩下翻纸声。
十分钟后，戴尔第一个放下文件。
“我加入。”他说，“戴尔付500万，成为创始成员。但我要确认一件事：UhSb标准的后续演进，必须是技术驱动的，不能是某家公司为了商业利益强行推动。”
“这是联盟章程的核心原则。”凌云指着草案第三条，“所有标准修订必须基于：第一，技术必要性；第二，向后兼容性；第三，成员共识。任何纯粹为了商业利益而损害技术完整性或兼容性的提案，其他成员可以否决。”
费弗尔也放下文件：“康柏加入。但我需要一点时间走内部流程，五百万美元需要董事会批准。”
“惠普也加入。”普莱特说得更简洁，“流程和康柏类似，需要几周时间。”
“理解。”凌云说，“我们可以先签意向书，具有法律约束力。正式协议在你们内部流程走完后签署。”
他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意向书，已经打印好，只缺签名和日期。
戴尔接过笔，直接在签名处写下名字。“戴尔可以先把500万打过来。我相信这个联盟。”
费弗尔和普莱特也签了意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