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七年正月十六的清晨,京城的寒风裹着残雪,刮过皇城根下的青石板。徐经身着绯色官袍,站在神枢营校场的高台上,手中高举着一枚伪造的 “先帝遗诏”,声音嘶哑地喊道:“杨廷和、张睿勾结外臣,把持朝政,今日我等奉遗诏清君侧,凡愿随我者,事后赏银五十两,升一级!”
台下三千京营兵大多是神枢营的老卒,常年被浙党克扣军饷,此刻听闻有赏,不少人眼中泛起贪光。只有少数老兵皱着眉 —— 神枢营是京营三大营之一,先帝在时素以 “忠勇” 为训,如今却要拿着假遗诏攻皇城,实在有违祖制。
“徐大人,这遗诏……” 一名须发皆白的百户刚要质疑,就被徐经身边的亲兵一刀砍倒,鲜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谁敢再质疑,这就是下场!” 徐经眼神狠戾,“出发!先攻锦衣卫衙门,再围内阁!”
京营兵们不敢再犹豫,举着长枪、火铳,浩浩荡荡向锦衣卫衙门进发。此时的锦衣卫衙门,张睿已带领两千校尉布好了防御:大门用粗木杠顶住,门后堆着沙袋;院墙下挖了半人深的壕沟,沟里插着削尖的竹刺;火铳手们趴在院墙后的土坡上,枪口对准街口,只等京营兵到来。
“大人,京营兵来了!” 一名斥候从街口跑回,气喘吁吁。张睿登上院墙,只见远处尘土飞扬,红色的京营旗号在寒风中飘动,像一片不祥的火烧云。“都打起精神!等他们进了壕沟射程,再开枪!”
片刻后,京营兵冲到衙门前,为首的小旗见大门紧闭,下令道:“撞门!” 几名士兵扛着原木,狠狠撞向大门,“轰隆” 一声,木门晃了晃,却没被撞开。“有埋伏!绕去侧面!” 小旗喊道,京营兵们纷纷向院墙两侧绕去,却没注意脚下的壕沟 ——“扑通” 声接连响起,十几名士兵掉进壕沟,被竹刺扎得惨叫连连。
“开枪!” 张睿一声令下,火铳手们扣动扳机,铅弹呼啸着飞向京营兵,前排的士兵应声倒下。徐经见状,怒喝道:“放铳!给我冲!” 京营兵的火铳也响了起来,铅弹打在院墙上,溅起阵阵尘土。
双方陷入僵持,锦衣卫人少却占着地利,京营兵人多却不知配合,打到辰时,竟没攻下衙门半步。徐经焦躁地在阵后踱步,他本以为三炷香就能拿下锦衣卫,如今却拖了这么久,若等东宫侍卫营或王守仁的援军赶到,就全完了。
“大人,不如分兵去围内阁!杨廷和在那里,抓了他,张睿自然会投降!” 一名亲信建议。徐经眼前一亮,立刻分兵一千,向内阁衙门而去。
此时的内阁衙门,杨廷和正焦急地等待消息。他昨夜已派心腹去东宫联络侍卫营,可至今没见人影,心中难免忐忑。“阁老,不好了!京营兵来了!” 一名小吏跑进来,声音发颤。杨廷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官袍,沉声道:“慌什么?随我去门口看看。”
内阁衙门外,一千京营兵正准备撞门,见杨廷和走出来,都愣了一下。杨廷和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士兵们,声音沉稳:“诸位都是京营的好男儿,家中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你们。徐经拿假遗诏骗你们哗变,事后刘瑾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杨廷和趁机从袖中掏出一叠书信,扬声道:“这是徐经与李东阳勾结的密信,他答应倭寇,若攻下京城,就割让天津卫给洋人!你们现在造反,就是帮着外人卖祖宗的江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东宫侍卫营的五百精锐来了!为首的指挥使李忠勒住马,高声道:“奉太子令,捉拿反贼徐经!凡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
京营兵们彻底慌了,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带队的小旗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李忠一箭射倒。杨廷和松了口气,对李忠道:“多谢李指挥及时赶到,快去锦衣卫衙门支援张大人!”
锦衣卫衙门的战斗还在继续。徐经见分兵的人没回来,知道大事不妙,想要下令撤退,却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 —— 是王守仁的援军到了!三百神机营精锐骑着快马,手持马刀,从京营兵后方冲杀过来,如入无人之境。
“反贼休走!” 王守仁高声喊道,马刀劈向徐经的亲兵。徐经吓得魂飞魄散,拨转马头想要逃跑,却被张睿从院墙后射出的一箭射中肩膀,摔落马下。
京营兵见主帅被俘,纷纷投降。张睿、王守仁、杨廷和三人汇合,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投降的京营兵,都松了口气。“徐经呢?” 杨廷和问道。士兵们将被绑住的徐经押过来,他肩膀淌着血,脸色惨白,却仍嘴硬:“我是奉李大人之命行事,你们杀了我,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东阳在哪里?” 张睿厉声问道。徐经却闭紧嘴巴,不肯回答。王守仁让人将他押入锦衣卫大牢,等后续审讯,自己则对张睿、杨廷和道:“浙党虽被击溃,可李东阳还没找到,且他与葡萄牙人、倭寇都有勾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杨廷和点头:“我已让人加强皇城和九门的防御,同时传檄江南、福建,清剿浙党余孽。只是……” 他顿了顿,“天津卫那边传来消息,近日有几艘葡萄牙战船在近海游荡,怕是李东阳要按密信上说的,从天津卫登陆。”
张睿心中一沉:“天津卫是京城的海上门户,若被葡萄牙人攻占,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派雷将军从漳州调一部分兵力,去天津卫增援,同时让宁波卫加强沿海巡逻,防止倭寇配合。”
“好!就这么办。” 杨廷和立刻让人拟写调兵文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漳州。王守仁则去大牢提审徐经,希望能从他口中问出李东阳的下落。
大牢内,徐经被绑在柱子上,面对王守仁的审讯,依旧不肯开口。王守仁见状,拿出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信,放在他面前:“这是你与李东阳的密信,上面写着‘天津卫得手后,借葡夷战船攻皇城’。你以为李东阳真的会带你共享江山?他不过是把你当棋子,等事成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徐经看着密信,脸色渐渐变了。他想起李东阳之前许诺的 “封王”,再对比密信上的内容,终于崩溃了,哭着道:“我说!我说!李东阳藏在江南的嘉兴府,他在那里有个秘密庄园,还藏了两千多私兵,都是之前宁王的旧部!他说等葡萄牙人攻下天津卫,就带私兵来京城,坐收渔利!”
王守仁立刻将消息告诉张睿和杨廷和。“嘉兴府离京城不远,若李东阳带私兵来攻,我们刚经历政变,兵力空虚,恐难抵挡。” 张睿皱眉道。杨廷和沉吟片刻:“我让人去调宣府、大同的边军来援,边军战斗力强,定能挡住李东阳。同时,我们派精锐去嘉兴府,趁他没动身,先擒了他!”
“我去嘉兴府!” 王守仁主动请缨,“我对江南地形熟悉,且带神机营精锐去,定能拿下李东阳。” 张睿点头:“好!我留在京城,加强防御,防备天津卫的葡萄牙人。杨大人,就劳烦您坐镇内阁,协调各方。”
次日清晨,王守仁带着五百神机营精锐,骑着快马向嘉兴府进发。张睿则亲自去天津卫,查看防御情况。杨廷和留在京城,一边催促边军来援,一边清剿浙党余孽,京城渐渐恢复秩序。
可谁也没注意,在锦衣卫大牢的角落,一名看守的校尉悄悄摸出怀中的竹哨,吹了一声极轻的哨音。这校尉是李东阳安插在锦衣卫的细作,他昨夜已趁看守徐经时,将李东阳的藏身地和王守仁的动向,用密信传给了嘉兴府的私兵头目。
嘉兴府的秘密庄园里,李东阳收到密信,冷笑一声:“王守仁,你以为凭五百人就能擒住我?我倒要让你有来无回!” 他对身边的私兵头目道:“传我命令,让葡萄牙战船立刻进攻天津卫,吸引京城的注意力。同时,我们在半路上设伏,杀了王守仁,再带私兵去京城!”
私兵头目领命,立刻去安排。李东阳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江南水乡,眼中满是野心:“王守仁、张睿、杨廷和,你们一个个都想挡我的路,今日我就先除了王守仁,再取京城,登基称帝!”
此时的王守仁,正带着精锐走在前往嘉兴府的官道上。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埋伏,已在前方的山谷里等着;更不知道,天津卫的海面上,葡萄牙战船已升起风帆,正缓缓向港口靠近。一场新的危机,正从江南和海上两个方向,向大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