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八年二月,春的脚步悄然踏入云南的怒江岸边。暖阳慷慨地倾洒下来,驱散了冬日残留的寒意,让整片大地都氤氲在一片生机勃勃的氛围之中。江水宛如被洗净了铅华的少女,褪去了汛期时那浑浊不堪的模样,变得澄澈如镜,能清晰地倒映出岸边摇曳的翠竹与飘荡的云絮。
岸边那片茂密的竹林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绿色屏障,修长的竹竿笔直挺拔,直插云霄;嫩绿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摩挲,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而一个个尖尖的竹笋,裹着褐色的笋衣,奋力从松软湿润的土地里探出头来,它们挨挨挤挤,争先恐后地向上生长,展现出一派喜人的景象。
赵忠身姿挺拔地站在怒江防线高耸的了望塔上,目光专注而深邃。他的双手稳稳地捧着一把刚刚缴获的线膛火铳,反复端详着这件新奇的武器。这把火铳的设计独特而精巧,其枪管相较于大明军队所使用的传统火铳明显更长,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凑近细看,便能发现枪管内部细致地刻着螺旋状的膛线,这些膛线犹如精密的导轨,有序地排列着。枪口处还精心装配了一个黄铜准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更增添了几分精致与威严。
“将军,这线膛火铳着实厉害非凡啊!”副将陈武迈着大步走到赵忠身旁,脸上满是凝重与不甘的神色。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接着说道:“据我们侦查得知,它的射程比咱们现有的火铳足足远了一里地,而且精准度极高。之前咱们派出的前哨队就是遭遇了这种火铳的攻击,最终不幸被击溃。那场战斗损失惨重,三百多弟兄就这样牺牲了。”说着,他恭敬地递上一份详细的战报。战报上的字迹清晰记录着前哨队的惨烈状况:在那三百名英勇的士兵中,竟有两百人是被线膛火铳准确击中要害部位而壮烈牺牲,其余的一百人则因武器性能落后于对方,无奈之下只得被迫撤退。
赵忠微微颔首,神情严肃而坚定。他将手中的火铳递给陈武,沉稳地说道:“你亲自试试这把火铳,仔细琢磨一番,看看能否对其进行改装,以便让我们的火铳手也能装备使用。”陈武郑重地接过火铳,动作娴熟地装填好火药和铅弹,然后举起火铳,对准远处一棵粗壮高大的大树扣动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铅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射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树干,深深地嵌入其中,留下一个醒目的弹孔。陈武兴奋不已,眼中闪烁着光芒,急切地说道:“将军,我研究明白了!这火铳之所以精准度如此之高,是因为它的膛线能让铅弹在飞行过程中产生旋转,从而稳定飞行轨迹。要是咱们的火铳也能刻上这样的膛线,想必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就在这紧张讨论的时刻,了望塔下骤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不多时,暹罗将领那莱骑着一匹毛色洁白如雪的暹罗马,带着几名忠诚的随从风驰电掣般赶来。那莱身着华丽的泰式锦袍,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腰间佩戴着一把镶嵌着象牙柄的弯刀,显得英姿飒爽。一见到赵忠,他立刻敏捷地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黔国公殿下,有紧急军情禀报!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史密斯将军率领着三万精锐大军,联合马拉塔的五万残兵败将,已然抵达怒江对岸的缅甸境内。据可靠消息推测,他们极有可能会在明日对我军的防线发起猛烈进攻!”
赵忠闻言,神色一凛,赶忙热情地邀请那莱登上了望塔。他双手捧着线膛火铳,郑重地递给那莱:“那莱将军,你且看看这把火铳。如今英国的线膛火铳射程远、精准度高,对我军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有效的应对之策。”那莱接过火铳,仔细地观察每一个细节,沉思片刻后说道:“此火铳虽有强大的威力,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它存在两个明显的缺陷——装弹速度相对缓慢,而且对环境极为敏感,尤其惧怕潮湿天气。咱们云南地区多阴雨连绵,一旦下雨,他们的火铳便难以正常使用。不过所幸今日是晴天,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另寻良策。”
赵忠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怒江岸边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灵感:“我们有办法了!可以利用这里的竹子制作掩体。云南的竹子不仅粗大结实,而且质地坚硬无比,完全能够挡住铅弹的冲击。同时,竹子重量轻便,易于搬运搭建。我们可以让火铳手们躲在竹制掩体后面,待英国士兵靠近到半里地的距离时再突然开火。虽然他们的线膛火铳射程远,但在半里地内,咱们的传统火铳同样能够准确击中目标,更何况我们的火铳装弹速度比他们快得多!”那莱听后连连点头,赞许道:“此计甚妙!我再率领三万暹罗骑兵,悄悄绕到联军的侧翼潜伏起来。待他们发起进攻之时,我们从侧面突然出击,打乱他们的作战阵型!”
商议既定,赵忠和那莱不敢稍有耽搁,立刻下达命令开始准备。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手持锋利的斧头和砍刀,迅速砍伐了大量的竹子。他们将竹子小心地劈成两半,再用工具仔细地掏空中间部分,精心制成一个个长三尺、宽两尺的坚固竹制掩体。这些掩体被有条不紊地排列在怒江防线前沿,每个掩体后面都隐藏着两名训练有素的火铳手。为了便于瞄准射击,火铳手们还在掩体上巧妙地开了射击孔。与此同时,暹罗骑兵则悄然前往怒江上游的一处隐蔽渡口集结。那里水流较为平缓,适合骑兵涉水过河,从而顺利绕到联军的侧翼。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露,薄雾还未完全散去。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大军和马拉塔残兵果然如潮水般出现在怒江对岸。史密斯将军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黑色的阿拉伯马,傲然伫立在联军的最前列。他身着笔挺的英国陆军红色军装,头戴标志性的黑色高帽,手中紧握着一把指挥刀,神情傲慢而自信。当他看到明军防线前仅仅是一些看似简陋的竹制掩体时,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哼,大明的士兵真是愚不可及!竟然妄想用竹子做成的掩体能挡住我们先进的线膛火铳?简直是异想天开!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发动进攻,务必一举拿下明军的防线!”
接到命令后,联军的士兵们呐喊着端起线膛火铳,如狼似虎般朝着明军的防线猛扑过来。英国士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火铳手们时而停下脚步,举枪瞄准明军的掩体进行射击。一颗颗铅弹呼啸着飞向竹制掩体,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却未能穿透那坚韧的竹子——原来云南特产的楠竹质地异常坚硬,再加上掩体采用了双层竹制结构设计,足以轻松抵挡住线膛火铳射出的铅弹。明军的火铳手们静静地躲在掩体后,屏息凝神,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半里地!”了望塔上的哨兵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赵忠见时机已到,果断地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力一挥,高声下令:“开火!”刹那间,明军的火铳手们从掩体后迅速探身出来,果断地扣动扳机。密集的铅弹如同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落在联军的队伍中。毫无防备的英国士兵顿时倒下一大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的火铳竟能在半里地内准确击中自己,而且火力如此凶猛密集。史密斯将军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明军的火铳射程最多只有四里地,没想到在半里地内就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杀伤力,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那些该死的竹制掩体竟然挡住了自己一方的线膛火铳攻击,联军原本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
“撤退!快撤退!”史密斯终于反应过来,惊恐万分地下令全军撤退。然而此时已为时已晚,就在联军慌乱后退之际,怒江上游突然传来阵阵激昂的号角声——那莱带领着三万暹罗骑兵已经成功涉水过河,如神兵天降般绕到了联军的侧翼。骑兵们个个勇猛无比,骑着矫健的快马,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马刀,朝着联军奋勇冲去。本就因撤退而陷入混乱的英国士兵和马拉塔残兵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更加乱作一团。许多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马刀砍倒在地,还有些人在极度恐慌中慌不择路,失足掉进了湍急的怒江里,瞬间被汹涌的江水卷走。
“冲啊!”赵忠那洪亮且充满激昂斗志的呐喊声,犹如一道划破沉闷夜空的闪电,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的氛围。他紧紧抓住这稍纵即逝、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力地振臂一呼,那手臂挥舞出的弧度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与决心。随着他的号令下达,明军士兵们如同潮水般全体冲出防线,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脚步铿锵有力,士气高昂至极。与暹罗骑兵顺利会合后,两股强大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如汹涌澎湃的洪流,朝着联军发起了全面而猛烈的总攻。
明军的火铳手们迅速散开阵型,他们训练有素地操作着手中精良的火铳。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向敌人倾泻而去,有效地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他们一边持续不断地射击,一边稳步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得扎实有力,丝毫没有慌乱之色。而长枪兵则反应极为迅速,他们迅速组成了严密无比的方阵,长枪林立,寒光闪闪。这个方阵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朝着联军那些已然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迅猛冲锋陷阵而去,所到之处,敌军纷纷躲避不及。
马拉塔残兵本就因连番战斗而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此刻面对明军和暹罗骑兵两面夹击的强大攻势,更是彻底丧失了斗志。他们看着周围同伴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许多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高高举起,表示愿意投降。那场景就像是一群受惊的羊群,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英国士兵虽然仍试图负隅顽抗,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一定的战斗技巧苦苦支撑着,但在明军和暹罗联军的双重打击下,终究是寡不敌众。渐渐地,他们的防线被突破,很快就被彻底击溃,四处逃窜。
史密斯将军站在高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节节败退,大势已去的景象让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此刻逃生已是唯一的选择,于是妄图乘马逃离这可怕的战场。他慌乱之中慌忙翻身跃上马背,用力地抽打着马鞭,驱使坐骑朝着缅甸境内拼命疾驰而去。那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撒开四蹄狂奔。然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赵忠敏锐的目光。
赵忠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向,只见他动作娴熟地从背后取下弓箭,稳稳地搭箭拉弓,目光紧紧锁定史密斯的肩膀。只听“嗖”的一声巨响,箭羽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射中了史密斯的肩膀。史密斯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从马上摔落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后赶上来的明军士兵便一拥而上,将他牢牢生擒活捉。
这场激烈无比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战场上硝烟弥漫,遮天蔽日。喊杀声、炮火声、兵器相交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天动地。最终,明军取得了辉煌灿烂的胜利。据统计,共斩杀联军四万余人,俘虏三万余人,还缴获了大量先进的武器装备和物资,其中包括线膛火铳一万支以及数量庞大的火药、铅弹和粮草等。赵忠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将俘虏押送到后方营地,进行妥善的看管。
同时,他亲自监督把缴获的线膛火铳集中收集起来,仔细包装好,准备送往广州交给张睿进一步研究改良。他满怀信心地对陈武说道:“这些先进的线膛火铳若能成功改装到咱们自己的火铳上,日后对付欧洲列强的军队必将更有胜算!”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西下,柔和的余晖洒满整个战场,给这片刚刚经历过血腥厮杀的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赵忠正忙碌于清理战场的各项事务,突然,一名斥候满脸慌张地匆匆跑来。他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急切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五艘庞大战舰已经抵达孟加拉港,正浩浩荡荡地朝着云南的沿海驶来。据我们的斥候汇报,估计他们是打算从海上对我们发起新的进攻!”
赵忠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锁。此前他只考虑到了联军从陆地进攻的可能性,却未曾料到英国竟还会从海上发动突袭。云南沿海地区的防御工事相对薄弱,仅有一些小型炮台,这些炮台在面对英国战舰的强大火力攻击时,根本无力抵御。局势陡然严峻起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如同乌云一般,正在悄然逼近。
赵忠当机立断,立刻让人加强沿海防线的防御。他派出大量士兵紧急行动起来,修建更多的炮台,挖掘战壕,布置防御设施。同时,他赶忙让人给张睿写信,详细阐述了当前的紧急情况,请求他派几艘“海晏级”战舰来云南支援。他站在怒江岸边,望着远处波涛滚滚的江面,心中充满了忧虑。英国的海上进攻来得太过突然,云南的兵力本来就十分紧张,现在要同时应对陆地和海上的双重威胁,压力巨大无比。他不知道张睿能不能及时派来援军,也不知道云南的沿海防线能不能守住,未来的局势充满了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