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崩开的瞬间,火光从院内冲出。沈令仪站在门内三步处,脚底踩着碎裂的砖石,耳边是士兵涌入的脚步声和敌军的嘶吼。她抬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指尖发烫,颈后的伤像被烙铁贴着。
她扫了一眼前方廊道。三处拱门后影影绰绰有人影移动,地面青砖缝隙不齐,左侧墙根有一道新划的痕。她立刻喊:“停!别往前走!”
前锋队伍收住脚步,两名士兵险些踏进第一块松动的地砖。他们迅速后退,身后传来沉闷的塌陷声,地缝中弹起数根铁刺,尖端泛黑。
萧景琰跃过门槛,剑尖滴血,站到她身边。“有埋伏。”
“不止一层。”她闭眼,额头渗出冷汗。月魂被强行催动,意识猛地坠入三年前的记忆——谢昭容府邸地下密室,九宫格机关图在脑海中浮现。她看见同样的布局,同样的轮转节奏,每过半盏茶,陷阱区会顺时针转移。
她睁眼,声音急促:“左路清空后立刻撤,三息内不能停留。右翼分两队,贴墙走,别踩接缝。”
萧景琰立即传令。林沧海带人断后,将堵在门口的士兵有序疏散。刚撤离原位,右侧地面猛然下陷,火油从坑中喷出,点燃后形成火墙,隔断了追兵。
高台鼓声响起,三通擂动。四面箭楼同时射出利箭,密集如雨。几名士兵中箭倒地,后排立刻举盾结阵。黑衣死士从暗道涌出,手持弯刀扑向中军。
沈令仪拔出短刃迎上。一人直冲而来,刀锋劈向肩头。她侧身格挡,金属相撞,虎口发麻。对方力道极重,招式狠辣,明显受过训练。她趁其换招间隙,反手划过对方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刀落地。
第二人扑来,她未等近身,一脚踢中腹部,紧跟着肘击脖颈。那人倒地抽搐。她正要转身,肩侧突然一凉,已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袖子流下,浸湿护腕。
萧景琰挥剑挡下第三名死士,将她拉到一根石柱后。“你受伤了。”
“不碍事。”她靠柱喘息,目光落在一具倒下的敌尸手上。那人五指紧握,掌心露出半块铜牌,边缘刻着细纹。她蹲身掰开手指,看清纹样——仙鹤衔云,与朝中巡卫所佩一致。
她盯着那块令牌,声音压低:“这不是山匪。”
萧景琰皱眉,接过令牌翻看。“谢家的人?”
“不止。”她抬头看他,“这是太傅书房外值守用的令信。普通巡卫拿不到。”
两人对视,皆明白过来。这老巢不是临时据点,而是早有安排。每一处机关,每一波反击,都像是为他们量身设下的局。
前方战况再变。敌军收缩防线,退守内院,留下满地陷阱与火障。我方夺下一处偏院,又被反扑夺回。伤亡不断增加,攻势却难以前进十步。
林沧海赶来汇合,铠甲多处破损,额角带血。“南门通道被封死了,破械组试了三次都没成功。北坡那队人也失联了。”
沈令仪握紧短刃,指节发白。她知道不能再强攻。对方熟悉地形,掌握节奏,他们每一步都在被预判。
她闭眼,准备再次催动月魂。头痛骤然加剧,眼前发黑,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她咬牙忍住,伸手扶住石柱。
萧景琰按住她手臂。“你还撑得住吗?”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地面那摊血。血滴落的位置,正好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砖上。
她忽然开口:“这块砖……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