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是个大学生,手头挺紧的,所以一直想找个兼职赚点外快。
这天放学,他在路边电线杆上,看到贴着一则手写的小广告,别的都模糊了,就“一天300,打扫卫生”这几个字特别扎眼。他心里一乐:“嗬,不就是搞个卫生嘛,一天给三百?这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他也没多想,顺手就照着广告上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想干。
晚上十一点多,林天刚回到自己租的小屋,累得只想瘫着,手机就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对面是个男的,声音又低又哑,跟破风箱似的,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你……是要找兼职的?”那个声音问。
林天赶紧说:“啊对,是我。”
“嗯,”对方顿了顿,“我家现在就需要打扫,你马上过来。地址发你了。”
林天一看表,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心里直犯嘀咕:“现在?这也太晚了吧……”他试着商量:“大哥,您看这都半夜了,要不我明天一早就去,保证给您收拾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电话那头一口回绝,语气硬邦邦的:“就现在。”然后,对方抛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你现在过来,我给你六百。”
六百!
林天一听这数,心跳都漏了一拍。白天干才三百,晚上去直接翻倍?他脑子里那点警惕心,瞬间被这六百块钱砸得稀巴烂。
“行!您等着,我马上到!”他撂下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
地址在一个他从没去过的老街区,路灯坏了好几盏,忽明忽灭的。他按照导航拐进一条窄巷子,尽头是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墙皮剥落得很厉害,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他刚抬手想敲门,那扇锈红色的铁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一个男人瘦削的身影堵在门口。借着屋里昏暗的光,林天看清了他的脸——脸色惨白得像纸,两边颧骨高高凸起,眼珠子也莫名地外鼓着,一头乱发跟枯草似的。
男人没让他进门,只是上下打量着他,眼神空洞洞的。“进来吧,”他侧过身,声音低沉,“家里有我妻子和老母亲。母亲老年痴呆了,离不开人;妻子前阵子出了车祸,两条腿断了,只能躺着。我实在忙不过来,才找人帮忙打扫。”
林天点点头,心里那点不安被“六百块”压了下去。他换上拖鞋,拿起墙角的扫把和抹布就开始干活。
屋子里的空气又闷又潮,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气。他打扫客厅时,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出于好奇,他凑近门缝往里瞥了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大概就是他那个出车祸的妻子吧?”林天心想,没敢多看。
正当他准备去打扫厨房时,那个男主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吓得林天一激灵。
“我母亲,”男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她说想见见你。”
林天心里直打鼓,这都几点了,老太太还不睡?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男人把他带到走廊另一边的一个房间门口。门关着,里面一丝光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那个……大哥,您母亲在哪儿呢?太黑了,我啥也看不见啊。”林天站在门口,腿有点发软。
男人没说话,只是伸手,“啪”一声按亮了屋里的灯。
白光一闪!
林天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后背“咚”一声撞在墙上——房间里根本没有床,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张巨大的、黑白的老太太遗像!照片里的老人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我母亲就在这儿,”男主人的脸瞬间扭曲,变得无比狰狞,冲他低吼道,“你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啊?!”
林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男的是个疯子!绝对不能激怒他!
他强压下扭头就跑的冲动,牙齿打着颤,对着那张遗像结结巴巴地说:“阿……阿姨……您、您好……”
看到他“打招呼”,男主人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塞到林天手里。“这是你的报酬,”他说,“你继续打扫,我出去给我母亲买点东西。”说完,他转身就走,随着“哐当”一声门响,屋子里彻底陷入了死寂。
林天捏着那个信封,感觉薄薄的,完全不像是装了六百块钱。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他拔腿就往外冲,经过那个“妻子”的房间时,脚步却顿了一下——万一……万一是自己想多了,里面真是个需要帮助的活人呢?
就看一眼!确认一下!
他心一横,猛地推开那间虚掩的房门冲了进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时,林天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头皮一阵发麻,差点当场尖叫出来——
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个破旧不堪、脏兮兮的布偶娃娃!它的脸上用马克笔画着简陋的五官,更恐怖的是,它下半身的布料被粗暴地撕扯开了,里面的填充棉都露了出来,不知所踪。
“啊——!”林天终于崩溃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这栋房子,一路狂奔,直到回到自己家,锁上门,才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
“妈的……真他妈的是个变态!神经病!”他惊魂未定地骂着,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他颤抖着手拿出那个信封,自我安慰道:“不过……好歹有六百块,算是个安慰……”
他撕开信封,往里一倒——里面根本没有钱,只有六张裁剪成人民币大小的白色硬纸卡。
林天愣住了,他拿起第一张卡片,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我就知道你会跑。」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翻开了第二张:
「别急,我会去找你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咬着牙,又翻开第三张:
「转过身,我就在你房间里。」
“啊!”林天吓得直接把卡片扔了出去,他像疯了一样在屋子里四处翻找——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面……什么都没有。
“恶作剧……一定是他妈的恶作剧!”他喘着粗气,试图说服自己。他把剩下的三张卡片也抽出来,发现上面的内容一模一样,都用那种刺眼的红色写着:
「既然现实里找不到,那我就去你梦里找你吧。」
看到这几行字,林天反而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去梦里?那就是说现实中他不会来咯?他气得把六张卡片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心力交瘁地倒在了床上。经历了这一晚上的惊吓,他实在太累了,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果然做梦了。
在梦里,他清晰地听到自家房门被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哒”。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床边,然后……坐下了。
林天拼命想动,想尖叫,想醒来,身体却像被鬼压床了一样,动弹不得。他只能瞪大眼睛,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看着那个黑影——正是那个脸色惨白、眼珠突出的男主人!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林天,嘴角慢慢咧开,发出了那种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低沉而又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啊——!!!”林天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是梦!幸好是梦!
他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心脏跳得像擂鼓一样。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月光照进来,一切都和睡觉前一模一样。
“妈的,吓死我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躺下继续睡。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刚放松,准备重新倒回枕头的那一刻——
“嘿嘿……嘿嘿嘿……”
那诡异的、低沉的笑声,无比清晰地,从他床底下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