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闪耀盔甲背上的程野，听到邪恶这两个字，皱了皱眉。
“你说邪恶？”
“那我问你，是我偷袭你，还是你偷袭我？”
闪耀盔甲的身体猛地一僵。
“是谁埋伏在我的房门外，准备从背后下黑手？”
“又是谁，堂堂正正地打开门，接受了决斗？”
程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闪耀盔甲的脸上。
闪耀盔甲呆住了。
是啊，自己那套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在对方的叙述下，显得如此卑鄙，如此可笑。
他引以为傲的骑士荣耀，在自己亲手策划的偷袭面前，早已碎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因为程野说的，全都是事实。
看着身下瞬间沉默的独角兽，程野继续说道。
“还有，你说我用道具，是卑鄙的手段。”
“那我再问你，你强壮的身体，是不是你的武器？天马的翅膀，是不是他们的优势？”
“这些道具，就是我的能力，是我身为人类这个种族，赖以生存和战斗的工具，是我个人实力的一部分，我为什么不能用？”
“还有，我现在随时都可以摧毁你，但我没有动手，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立场吗？”
闪耀盔甲低下头，他一直认为，这是一场小马与人类之间，肉体与肉体的公平较量。
可他从未想过，对于没有角，没有翅膀，身体也并不强壮的人类来说，工具本身就是他们力量的延伸。
就像铁匠的锤子，农民的犁。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无论是力量，还是道理，就连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闪耀盔甲想到这，立马又摇了摇头。
不，等等，他还没输，他还有一张底牌。
闪耀盔甲重新振作，一股绝望催生出的勇气涌上心头，从喉咙里吼出最后的威胁。
“这不能证明什么。”
“你之所以没有杀我，是因为你不敢杀我。”
“你杀了我之后，很难收场，宇宙公主殿下绝对不会再容忍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他预想中程野惊慌失措的表情并没有出现。
相反，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程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被气笑了。
这只死脑筋的雄马，跟宇宙公主一样不可理喻。
“我没做错事，你要杀我。”
“我正当防卫，宇宙公主要杀我。”
“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伸长脖子让你砍，等着被她审判？”
“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另外，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还有很多底牌没用出来，所以我不怕宇宙公主。”
闪耀盔甲彻底说不出话了。
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态度，那完全没把宇宙公主的威胁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他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冰冷。
这个人类，比他想象中要可怕一万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树林的寂静。
“哥哥。”
紫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从林子的另一头传来。
紧接着，三道身影冲进了空地。
当紫悦，露娜公主和音韵公主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她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她们想象过很多种可能。
程野被打成重伤，或者闪耀盔甲奄奄一息。
她们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目睹一场血腥的悲剧。
可眼前的画面，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闪耀盔甲，水晶帝国的亲王，皇家卫队的前任队长，正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
他的嘴里，被塞着一个怪异的胶制物品，缰绳从嘴角垂下。
而程野，那个在她们印象中温和无害的人类，正稳稳地骑在他的背上，如同一个骑士。
整个场面，寂静得有些诡异。
音韵公主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是……她的丈夫？那个骄傲强大，永远都以骑士自居的闪耀？
露娜公主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能感受到程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绝对的支配力，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强大而陌生的气息。
而紫悦，她的心情最为复杂。
看到程野安然无恙，她悬着的心重重放下。
可看到自己哥哥那副被彻底征服的屈辱模样，她又忍不住开口。
“程野……你……你快从我哥哥身上下来。”
程野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三位雌马，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理会紫悦的请求，反而将目光重新落回到身下的闪耀盔甲身上。
“你的家马找来了。”
程野的声音很轻，却让闪耀盔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完了。
自己最狼狈，最耻辱的样子，被妻子，被妹妹，被另一位公主殿下，全都看见了。
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绝望，慢慢从他背上下来，站到了一旁。
但他并没有取下闪耀盔甲嘴里的马嚼子。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程野轻轻甩了甩手里的马鞭，鞭子末梢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放下你对我无聊的仇恨，跟我道歉，否则……”
程野的目光扫过闪耀盔甲那覆盖着白色皮毛的臀部。
“我就要抽你了，用这个马鞭抽你的屁股。”
“放心，不会有多疼，但会让你的妻子和妹妹，还有露娜公主，都看得清清楚楚，让你觉得很羞耻。”
今天必须把闪耀盔甲解决了，否则之后一直被找麻烦，真的会很头疼。
程野是出于效率这么考虑的，既不会让闪耀盔甲受太多伤，又能快速降服这只倔马，只能用出这种极端的手段。
但他的这番话，还是如同晴天霹雳，在闪耀盔甲和三位雌马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变态！
这是她们心中同时冒出的词。
当着所有马的面，用马鞭抽一个亲王的屁股？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何等丧心病狂的想法。
闪耀盔甲瞪大了眼睛，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他的眼眶里喷出来。
杀了他，都比这个强一百倍。
“你敢。”
他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
“你看我敢不敢。”
程野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马鞭，那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挥下。
紫悦和音韵公主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露娜公主拦住了。
露娜公主看得更清楚，程野并没有真的想动手，这只是一种施压。
果然，就在马鞭即将落下，就在闪耀盔甲几乎能感受到那鞭风掠过自己皮毛的瞬间，他崩溃了。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在即将到来的，当着所有至亲之马的面被公开羞辱的恐惧面前，彻底瓦解。
“不行。”
他用尽全力，发出了扭曲的喊声。
“你不能对我那么做，那，那有辱骑士道的精神！”
“我要求……我要求正面公平决斗，不使用任何道具的决斗。”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句他认为能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话。
然而，这句话在场的马听来，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一个偷袭者，在被彻底制服后，居然开始奢谈骑士精神和公平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