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的飞速成长,让沈薇看到了将“沈记茶饮”推向更广阔天地的可能。单靠靠山村一隅之地,终究格局太小,积累太慢。她需要更快的资本原始积累,也需要一个更稳固的据点,为将来可能到来的风雨做准备。
几日后的清晨,沈薇将青黛和阿煜叫到跟前。青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捧着那几本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边的医书,如同捧着绝世珍宝。阿煜依旧沉默,但气息沉凝,伤势显然已无大碍。
“青黛,《本草图鉴》前五十页,背。”沈薇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青黛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口齿清晰,几乎一字不差地将五十种药材的图形、名称、性味、功效背诵出来,偶尔还能补充一两点沈薇讲解过的注意事项。
沈薇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尚可。从今日起,你跟我学习配制‘沈记’的几款基础茶饮。”
青黛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喜,用力点头:“是,主子!”
沈薇又看向阿煜:“你的伤,已无大碍。接下来,我需要你陪我走一趟青石镇,还有附近几个村落。”
阿煜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简练地应道:“好。”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让沈薇心中微微一动。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在一次次并肩与危机中,已悄然生根。
再次来到青石镇,沈薇的目标不再仅仅是仁心药铺。她带着阿煜,看似随意地在镇上闲逛,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家店铺——布庄、米铺、杂货铺、甚至铁匠铺。她留意着各家店铺的位置、客流、经营状况,以及掌柜伙计的精神面貌。
阿煜跟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双沉静眼眸中不时闪过的精光,仿佛能看到她脑中正飞速构建着一幅属于这座小镇的商业地图。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或者说哪个人,能对市井商贾之事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近乎本能的掌控欲。
“看出什么了?”他难得主动发问。
沈薇在一家客流稀少的杂货铺前停下脚步,低声道:“青石镇看似繁华,实则商业格局僵化。仁心药铺一家独大,但也只是矮子里拔高个。布庄米铺被几家老字号把持,价格虚高,服务怠慢。这些小杂货铺,更是各自为战,不成气候。”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里,像一块未被开垦的沃土。”
离开青石镇,沈薇又让车夫驾车,走访了附近几个较大的村落。她不再以神医的身份出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行商,与村口的老人、田间劳作的农人攀谈,了解他们的需求,他们平时去哪里买东西,价格几何,有何不便。
几天下来,沈薇心中已有了清晰的蓝图。
回到靠山村小院,她铺开纸张,用烧黑的树枝作笔,开始绘制一份简陋却目标明确的商业计划。
“第一步,必须在青石镇开设第一家‘沈记茶饮’分号。”沈薇用树枝点着代表青石镇的位置,“位置我已经选好,就在镇中心,离仁心药铺不远,但客流更集中。铺面我让李掌柜去谈,他如今不敢不尽心。”
阿煜看着她纸上那清晰的箭头和标注,仿佛能看到一家崭新的店铺即将拔地而起。
“第二步,”沈薇的树枝移向那几个村落,“在这些村子,寻找可靠的代理人。不需要开设店铺,只需在村中找一户人家,定期从我们这里拿货,代销茶饮,我们给予一定的分成。这叫……加盟。”
“加盟?”阿煜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对,借鸡生蛋。”沈薇解释,“用别人的地方和人力,卖我们的货,快速铺开网络,抢占市场。只要我们掌控货源和品质,他们就离不开我们。”
青黛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只觉得主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智慧。
“第三步,”沈薇的树枝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将青石镇和几个村落都圈了进去,“统一标识,统一价格,统一品质。所有‘沈记’的茶饮,必须用统一的陶碗,碗底烙上‘沈’字标记。价格绝不变动,品质由我们严格把控。”
她看向青黛:“青黛,配制茶饮的核心药粉,由我亲自掌控。你负责监督熬煮的过程,确保每一锅茶汤的火候、浓度都一致。这是我们的根本,绝不能出错。”
“青黛明白!”少女郑重应下,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却又充满了干劲。
“至于你,”沈薇最后看向阿煜,“我需要你确保,我们的货物在运输途中,以及各处分号、代销点的安全。尤其是我选中的那几个代理人,底细需要摸清,若有异心,或能力不足,及时剔除。”
阿煜看着她将人员、物流、品控、营销各个环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密,心中那份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她似乎天生就适合执掌一方,运筹帷幄。
计划既定,行动便雷厉风行地展开。
李掌柜果然不敢怠慢,几乎是跪舔着帮沈薇谈下了镇中心那间位置绝佳的铺面,价格还比市价低了两成。沈薇将从刘夫人那里得来的一百两银子,大部分投入了店铺的装修和前期备货中。
与此同时,她带着阿煜,亲自走访了选定的几个村落,凭借着之前义诊积攒的名声和精准的眼光,迅速敲定了三家信誉不错、人缘也好的农户作为首批代销点。她给出的分成比例优厚,且承诺先供货,后结算,极大地降低了代理人的风险,自然是一拍即合。
半个月后,青石镇中心,一家崭新的店铺在鞭炮声中开业了。黑底金字的“沈记茶饮”招牌格外醒目,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不仅有慕名而来的镇民,更有许多从附近村子赶来的百姓。统一的陶碗,始终如一的味道,亲民的价格,以及背后那位“小神医”的金字招牌,让“沈记”一炮而红。
而靠山村作为“总部”,更是日夜不停地熬煮茶汤,由阿煜安排可靠的人手,用马车运往镇上的分号和各个村落的代销点。青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熟练地指挥着几个村妇进行熬制,严格把控着每一道工序。
钱财如同溪流汇入江河,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沈薇的手中。她并未将这些钱挥霍,而是大部分用于扩大再生产,采购更多的药材,物色新的铺面和代理人。
短短一月时间,“沈记茶饮”如同星火燎原,以青石镇为中心,迅速辐射到周边七八个村落,隐隐形成了一张初具规模的商业网络。
这一日,沈薇正在清点账目,青黛在一旁帮忙核算。阿煜从外面回来,带回了消息。
“镇上另外两家药铺,还有一家茶馆,开始联合压价,模仿我们的茶饮,也卖一文钱一碗。”阿煜语气平淡地陈述。
商业竞争,从不因你的仁慈而消失。
沈薇放下账本,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反而露出一抹早已预料到的、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终于来了么?”
她站起身,对青黛吩咐道:“去,把我们新研制的‘清凉解暑茶’和‘驱蚊防疫香囊’拿出来。明天开始,免费赠送三天。”
她又看向阿煜,眼神锐利如刀:
“顺便,去查查那几家,药材进货的渠道,以及……他们掌柜的,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隐疾’。”
想要跟她打价格战?她会让那些人明白,什么叫做降维打击,什么叫做——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