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壁上的指甲痕往前挪了约莫十几步,鞋底蹭过地面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安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鼻腔里的檀香突然就变浓了;之前还只是偶尔能闻到一丝,风一吹就散,得使劲嗅才能捕捉到,现在却像身前半米处就摆着燃着的香炉,香气直直往鼻子里钻。
那香气不是平日里闻的清浅檀香,而是裹着古墓通道里特有的潮气,潮意是凉的,裹着香气温温地糊在喉咙口,一吸气就觉得胸口发堵,连呼吸都得刻意放慢。
吸进去的空气像沾了水的棉絮,黏在喉咙里不舒服,想咳又咳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咽下去,连带着把那股混杂的味道也咽进了嗓子。
谢语安举着灯笼的手酸了,换了个姿势,另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指尖刚碰到鼻尖,就蹭到了刚才沾的石屑,细小的颗粒嵌在指缝里,有点硌手。
她下意识捻了捻手指,土腥味混着檀香在指缝里散开,两种味道搅在一起,既冲又闷,说不出的怪异,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
她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石壁上一道深些的凿痕,把声音压得几乎贴在地面,生怕动静大了惊动什么:“这檀香怎么越来越重了?混着潮气闻着都发闷,不会是前面有什么东西吧?别是南荣蛮设的套,故意用香引咱们往前,等着咱们踩坑,这古墓里可没什么好东西等着咱们。”
说着,她还往前探了探脑袋,灯笼光往前照了照,只能看到黑漆漆的通道延伸向深处,没什么异常,可那股檀香却越来越浓,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黑熊把手里的灯笼举得更高,胳膊伸得发酸,能感觉到上臂肌肉在衣料下绷着,连肩膀都有点发僵。
暖黄的光往前方的黑暗里照过去,光线能穿透的距离有限,勉强能看清通道还是窄得只能侧身过,人走在里面得贴着石壁,肩膀能蹭到冰凉的石面。
但石壁上的缠枝蛊纹比之前密多了。之前走两步才能看到一道,纹路还断断续续,现在半面墙上几乎都爬满了,纹路一条挨着一条,连缝隙都快填满了。
有的纹路缝隙里沾着淡绿色的蛊粉,不是之前零星的一点,而是一小撮嵌在里面,在灯光下能看到微弱的反光。
他凑过去闻了闻,蛊粉带着股腐叶的腥气,不是新鲜树叶的味道,是烂了大半的腐叶混着泥土的腥气,混着檀香飘过来,和之前在石砖上闻到的蛊粉味道一模一样,连腥气的浓度都差不多。
“小心点,檀香说不定是个信号。”黑熊的嗓门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说话时还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飘过来的一股浓檀香,那股香太冲,闻着都有点头晕,“这香太刻意了,明显是让咱们能闻到的,别往前冲,前面说不定有陷阱,比如翻板或者毒针。”
苏念卿也凑到石墙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纹路里的蛊粉,刚碰到就赶紧缩回来,在衣角上反复蹭了蹭;指尖还留着蛊粉的凉湿感,不是普通的湿,是像沾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带着股刺骨的凉,腥气裹着檀香留在指缝里,好一会儿散不去,连指尖都有点发麻。“
这蛊粉还没干,粘在手上是凉的,腥气也没散,说明南荣蛮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最多几十步路。”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石缝,那缝比之前宽了点,偶尔有小石子“簌簌”往下掉,不是大块的石头,是米粒大小的碎石,砸在灯笼纸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有几粒石屑落在她的衣领里,带着泥土的腥气,混着周围的檀香、蛊粉腥气,味道更乱了。
她伸手把衣领里的石屑拂掉,又补充道:“而且这蛊纹越来越密,前面说不定就是她要去的地方,比如墓室或者机关室,咱们得更小心,这通道里又有香味又有腥味,还有土味,几种味道混在一起,感觉不对劲,像是有啥东西要出来。”
苏倩元跟在后面,走得比之前慢了些,胸口的伤疤烫得越来越明显。
不是之前轻微的发热,是像有人把暖手宝贴在上面,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热度,甚至能察觉热量慢慢往腰侧扩散,连腰上的皮肤都有点发烫。
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伤疤,掌心贴着衣服用力往下压,想让烫感轻一点,可按了半天,热度一点没减,反而觉得掌心都被烫得有点发麻。
可手刚按下去没两秒,鼻尖突然闻到另一种味道;这味道藏在檀香和土腥味后面,不使劲嗅根本发现不了,是很淡的甜腥气,甜得发腻,像家里放久了的蜜饯,有点发馊的甜,还带着点铁锈味,不是菜刀上的铁锈味,是干了的血的铁锈味,就是血和蛊粉混在一起的味道。
“你们有没有闻到……甜腥气?”她声音放得特别轻,比之前说话的声音还低,眼神里带着点慌,怕自己闻错了,又怕真的是这味道,
“像是血和蛊粉的味道,藏在檀香后面,得使劲吸才能闻着,你们试试。”众人赶紧使劲嗅了嗅;先是檀香的浓味冲得鼻子发木,连嗅觉都有点迟钝,再仔细闻,把气吸到肺里再慢慢吐出来,还真在檀香里找到了那丝甜腥气。
这味道虽然淡,但一想到是血和蛊粉混在一起的,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脚步也下意识停住了。
野兔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往黑熊身后靠了靠,手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小刀,那刀是之前临时找的,刀柄还没磨光滑,硌得手心有点疼,指节都有点发白。
他小声说:“这味儿太邪乎了,混在檀香里都盖不住,南荣蛮该不会在前面搞小动作吧?比如刚用了蛊虫,杀了什么东西,才留着这味儿?万一她在前面养着蛊,比如那种能钻缝的小蛊虫,咱们进去不就成了活靶子?”
黑熊没说话,只是把灯笼再往前递了递,灯光里能看到前方石壁上的指甲痕变深了,不是之前浅浅的一道,是能看到明显凹陷的深痕,玄甲碎屑也多了些,不是之前零星的一点,是好几片粘在痕迹边缘。
有的碎屑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不是新鲜的血,是干了的血点,颜色发暗,凑近闻还能闻到一点淡血腥味,和苏倩元说的甜腥气有点像。
看得出来,南荣蛮走得更急了,连玄甲蹭到石壁都没顾上,一门心思往前冲,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