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苏倩元渐渐往前挪,那股甜腥气越来越清晰。
之前它还藏在檀香后面,得停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嗅,才能勉强抓住一点味道,稍微换个位置就可能闻不到;这会儿却直接把檀香的气息压下去了大半,不用刻意去留意,只要一吸气,味道就往鼻腔里钻。
这味道里的甜味和腥气都很明显,又缠在一起散不开。
甜味特别浓,浓到发腻,吸进鼻子时能清楚感觉到甜意顺着鼻腔往下滑,一直漫到喉咙口;腥气则带着种厚重感,裹在甜味外面,粘在喉咙上甩不掉。
苏倩元咽口水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那股腥气还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让人浑身不自在。
闻到这味道的人都忍不住发慌,没人再敢像之前那样稍微加快脚步,所有人的脚步都下意识慢了半拍,每往前挪一步都要顿一下,眼神里带着犹豫,总觉得再往前走,要么味道会更冲,要么会撞上什么危险。
苏倩元就跟在队伍后面,胸口的伤疤烫得比之前更厉害。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温的、能忍受的热度,而是带着又痒又烫的感觉;痒意像是从皮肤底下钻出来,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挠;烫意则越来越明显,把周围的皮肤都烘得发紧,连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度在往四周扩散。
她实在熬不住这又痒又烫的难受劲,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想离前面那股烦人的甜腥气远一点。
可刚往前挪了两步,手腕就被旁边的苏念卿一把拉住。
苏念卿的指尖带着点凉意,攥得却很稳,没让她再往前多走。
“别慌,越慌越容易出事。”苏念卿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上次你差点踩空石板的事忘了?这宣武王墓里到处都是陷阱,一慌神就容易踩错地方,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苏倩元这才猛地回过神,赶紧收住脚步,顺着苏念卿指的方向往下看;灯笼的暖黄光线落在青黑色石板上,能看到几滴极淡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因宣武王墓通道里常年低温密闭、空气不流通,只被潮气浸得有些发黑,没完全腐烂变质,边缘还晕开一点模糊的印记,不蹲下来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血迹应该是南荣蛮的。”苏念卿慢慢蹲下身,裙摆蹭过地面的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血迹,立马缩回来在衣角上蹭了蹭,指尖还留着点黏腻感,
“你还记得吗?之前玄甲碎屑上的血渍里就混着她的淡绿色蛊粉,那蛊粉有抑菌作用,再加上这墓里低温少菌,微生物分解得慢,血迹自然干得也慢。你看这血迹还没完全干透,说明她刚走没多久,最多也就一刻钟,咱们跟得不算远。”说着,她又往前挪了挪膝盖,灯笼光往前移,果然在前面两步远的石板上,又找到一滴类似的暗红色印记,印记边缘还能看到星点淡绿色粉末,正是蛊粉的痕迹。
黑熊也往前探了探身,粗糙的手掌按在通道壁上,顺着之前的指甲痕慢慢摸过去,指尖能明显感觉到划痕比刚才深了不少,边缘的石屑还没掉干净。
“你们看这指甲痕,变得更深了,玄甲碎屑也多了些!”他用指尖捻起一点嵌在划痕里的碎屑,凑到灯笼前仔细看,碎屑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渍,颜色跟地面上的血迹一致,连晕开的样子都像,“多亏了这墓里的环境和她血里的蛊粉,才能让痕迹留到现在。
看来她走得挺急,说不定是受伤了,不然玄甲那么硬,哪能随便沾血?”
正说着,通道深处突然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规律又清晰,在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通道里听得清清楚楚。
谢语安赶紧竖起耳朵听了听:“你们听,有水滴声!前面是不是有水源?这宣武王墓里还能有活水流着?”
“不一定是水源,说不定是机关。”孤狼的头摇得很沉,眼神紧紧盯着通道深处的黑暗,瞳孔里映着一点灯笼的微光,却没半点暖意,全是警惕。
他的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挪,指尖按在匕首的木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把匕首是之前闯过一道石门后特意磨快的,现在攥在手里,倒成了点安心的依托。
“这宣武王墓的通道里哪处没有陷阱?”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黑暗里的什么东西听见,“你忘了之前那道翻板?石板铺得跟周围没半点差别,踩上去前连点松动的动静都没有,人一踏上去就往下陷,要不是黑熊拉得快,现在咱们还得少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往水滴声传来的方向扫了一圈,喉结轻轻动了动:“这水滴声太规律了,一秒一下,听着就不像是自然流出来的水。
搞不好就是个幌子,故意让咱们觉得前面有水源,等着咱们急着凑过去,一脚踏进早就设好的坑到时候别说喝水,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苏倩元听完,心里猛地一揪,按在胸口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劲,指节都绷得发白。
那道旧伤疤的烫意越来越烈,不只是一小块发热,热度还往四周漫开,连带着肋骨都有点发暖。
她越想,连南荣蛮的血迹都能靠这墓里的阴冷和蛊粉留这么久,这宣武王墓里藏的危险,恐怕比他们之前想的还要邪门。
她没敢多说话,只是悄悄往苏念卿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蹭到对方的胳膊,才觉得稍微稳了点。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没藏住的慌:“这伤疤烫得我直想挠!”
她下意识蹭了蹭胸口的衣服,声音里带着点难耐的慌,“热度往骨头缝里钻似的,比上次遇着蛊虫时那阵热还厉害,连呼吸都觉得这股热跟着往肺里窜。我总觉得前面有东西等着,咱们别着急,多看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