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裹着冷意往工坊里灌,林穗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周屿那张小纸条的字迹仿佛就在眼前——小丫头歪歪扭扭地写着“林穗姐姐别怕,小铃能打坏人”,末尾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小铃。
“必须立刻去机场。”陆则把银线刀别在腰间,又把桑树皮溶液塞进林穗手里,“怨线哨会跟着周屿的念力,我们得在九菊一派的怨线使找到她之前拦住。”
宫崎澈背上木盒,青铜铃铛“叮铃”作响,每走一步,铃铛的声音就往机场方向偏一点:“我的铃铛能追踪怨线的气息,周屿的小铃和怨线哨的怨丝有感应,跟着铃铛走就能找到她。”
四人往机场跑,路边的黑气越来越浓,椰子树上的怨丝像黑色的蛇,顺着风往他们身后缠。宫崎芽时不时回头扔张破邪符,符纸燃尽的火光里,怨丝断裂的“滋滋”声混着海风的呼啸,像催命的鼓点。
“前面!”宫崎澈突然停下,青铜铃铛指向路边的小巷——小巷里飘着缕淡青色的光,是周屿的念力小铃发出的,光里还缠着团黑色的怨丝,像条小蛇缠在光上。
林穗立刻冲过去,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个被丢弃的袋子,袋子上沾着淡青色的光,还有根黑色的怨丝缠在袋口。苏玉的影子飘进巷子深处,淡青光突然停下:“她往海边跑了,怨线哨就在她身后百米远,正用怨丝追踪她的小铃光。”
陆则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袋口的怨丝——怨丝突然收缩,像活物般往他指尖缠,陆则立刻往怨丝上洒了点桑树皮溶液,怨丝“滋啦”一声蜷缩成球,掉在地上化成黑灰:“这怨丝比工坊里的更细,追踪力更强,九菊一派是专门派来盯周屿的。”
“海边有码头,她可能想坐船找我们?”宫崎芽攥着古籍,声音发颤,“石垣岛的海边码头没什么人,九菊一派要是在那里设埋伏……”
林穗没等她说完,拔腿往海边跑,指尖的念力针泛着急光,她能隐约感应到周屿小铃的震动——那震动越来越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转过巷口,海边的腥味混着黑气扑面而来。码头的吊机歪歪斜斜地立在海雾里,帆布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像鬼哭。远处的海面上,飘着艘黑色的小渔船,船上没有灯,却有缕黑气顺着缆绳往码头上爬,缠在岸边的木桩上,化成黑色的怨丝,往一个小小的身影延伸。
“周屿!”林穗大喊——码头上,周屿攥着念力小铃,后背抵着木桩,小铃的淡青光已经缩成了一团,像快熄灭的烛火。她身前站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九菊花纹,手里攥着根缠着怨丝的长杆,怨丝正顺着长杆往周屿的小铃上缠。
“小丫头的铃挺灵,能感应怨力,正好当‘四海怨念阵’的活引。”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他把长杆往前递了递,怨丝突然暴涨,像蛇一样往周屿的手腕缠去。
“不准碰她!”陆则掏出银线刀,往怨丝上砍去——“叮”的一声,银线刀与怨丝相撞,怨丝没断,反而顺着刀身往陆则的手臂缠,陆则立刻洒上桑树皮溶液,怨丝冒烟后退,却没消散。
宫崎澈打开木盒,五张阳炎符同时飘出来,在空中排成阵:“阳炎符阵·焚丝!”符箓燃成橘色的火焰,像网一样往男人罩去,火焰碰到他身上的黑气,发出“滋滋”的焦臭味。
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盒,打开后,里面飘出团黑色的雾气,瞬间把火焰压了下去:“宫崎家的这点本事,还敢拿出来现?”他把小盒往空中一抛,雾气化成个巨大的九菊花影,往四人身上罩来。
苏玉的影子突然飘到周屿身前,淡青光暴涨,与小铃的光融在一起,挡住了花影的第一波冲击:“是九菊一派的‘怨花印’,用怨丝母的雾炼制的!”
林穗摸向腰间的防磁小盒,本命纤维飘出来,顺着淡青光往男人的小盒飘去——纤维的光碰到小盒,小盒剧烈震动,里面的雾气开始不稳:“太爷爷的线能克制怨丝母的雾!”
男人脸色一变,伸手去抓小盒,却晚了一步——本命纤维缠在小盒上,淡青光渗进盒缝里,“嘭”的一声,小盒裂开,里面的雾气散出来,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你们找死!”男人怒吼,面具下的眼睛发红,他把长杆往地上一插,怨丝从地下冒出来,像藤蔓一样往四人身上缠,码头的木桩开始发黑,像是被怨力腐蚀。
周屿突然把小铃往空中一抛:“小铃,烧!”小铃的淡青光突然暴涨,像太阳一样刺眼,光里传来细微的铃响,怨丝碰到光,瞬间被烧得干干净净。男人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三步,面具上裂开道缝。
“趁现在!”宫崎澈大喊,把一张“灭邪符”往男人的面具上扔去——符纸贴在面具上,燃成火焰,男人捂着脸,身体开始扭曲,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来,往海里飘去:“九菊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四海怨念阵,一定会成!”
黑气消散后,男人的身影不见了,只有地上的青铜面具裂成了两半,面具里面,刻着个小小的“海”字。
林穗冲到周屿身边,把她抱在怀里:“你吓死姐姐了,怎么偷偷跑过来?”
周屿的小脸发白,却还攥着小铃笑:“小铃说姐姐们有危险,我就……我就想帮你们。”
陆则捡起地上的青铜面具,指尖碰了碰上面的“海”字:“这是‘四海怨念阵’海眼的标记,九菊一派已经把石垣岛当成了第一个阵脚。”
宫崎芽蹲在地上,把古籍摊开,面具的碎片放在纸页上——碎片碰到纸页,立刻冒起白烟,纸页上只显现出一行模糊的字:“四海怨念阵,海眼(石垣岛)需活引,下一阵脚藏于‘山火之地’,余者未显。”
“山火之地?”林穗皱眉,“是指有过火灾的山?”
苏玉的影子飘在面具碎片旁,淡青光映着纸页上的字:“太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山火聚怨’,但没写具体位置,古籍感应不到更详细的信息,得先找到与‘山火’相关的线索。”
海雾渐渐散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码头上的黑气慢慢退去,只剩下木桩上还留着黑色的怨丝痕迹。林穗抱着周屿,看着远处的海面——“四海怨念阵”的轮廓刚显露出一角,只知道第一个阵脚是石垣岛,下一个指向模糊的“山火之地”,后面还有两个阵脚和一个枢纽藏在暗处,九菊一派的真正目的,依然是谜。
陆则把青铜面具碎片收起来,握住林穗的手:“先带周屿回老巷,古籍需要靠太爷爷的纺车唤醒更多信息,或许能从‘山火之地’找出下一个阵脚的具体位置。”
周屿攥着林穗的衣角,小铃的淡青光轻轻晃着:“林穗姐姐,我不怕,小铃能帮你们找‘山火之地’。”
林穗摸了摸她的头,眼眶有点红——她原想把孩子护在老巷的暖里,却没想到,周屿和她的小铃,已经成了寻找阵脚的关键。
当天中午,四人带着周屿踏上了回老巷的飞机。飞机上,周屿靠在林穗怀里睡着了,小铃攥在她的手心里,泛着微弱的光。林穗翻开宫崎芽的古籍,纸页上“山火之地”四个字忽明忽暗,像在等待某种力量唤醒。
苏玉的影子飘在窗边,看着下方的云海:“太爷爷当年肯定去过‘山火之地’,不然古籍不会留这四个字,他的线或许在那里留了标记。”
林穗摸了摸本命纤维,纤维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苏玉的话。她突然想起太爷爷照片背后的一行小字:“四海皆有暖,何惧怨丝缠。”或许,所谓的“山火之地”,不是靠找,是靠太爷爷散在那里的暖力指引。
飞机降落在老巷附近的机场时,李奶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看见周屿,立刻跑过来抱住她,眼泪掉了下来:“你这孩子,吓死奶奶了!”
周屿笑着帮李奶奶擦眼泪:“奶奶别怕,我有小铃,能帮姐姐们找‘山火之地’。”
回到苏记,林穗把念力纺车放在柜台上,纺车的淡青光立刻裹住古籍。纸页上“山火之地”四个字突然亮了起来,旁边慢慢浮现出一幅简单的画——一座被烧过的山,山脚下有个小小的村落,村口立着块刻着“枫”字的石头。
“这是……”宫崎芽凑近看,“我祖父的笔记里提过‘光州枫村火’,几十年前智异山脚下的枫村,发生过一场大火,全村都烧没了!”
陆则凑过来,指尖点在画中的山上:“难道‘山火之地’就是光州智异山的枫村?”
苏玉的影子飘到纺车旁,淡青光与纺车的光融在一起:“纺车在确认,这就是下一个阵脚的方向,山引的怨力就藏在枫村的火痕里。”
林穗看着画中的枫村,心里有了决定:“等周屿歇够了,我们就去光州,找到山引,不能让九菊一派先得手。”
周屿突然睁开眼,举着小铃跑到纺车前:“小铃也感应到了!它说山里有‘烧哭的木头’,就在画里的村子里!”
纺车的淡青光落在小铃上,铃身的光更亮了些。林穗知道,下一段路,要往光州智异山走,往那个埋着山引、藏着火怨的枫村走。而这场关于“四海怨念阵”的较量,才刚刚掀开第二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