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西瓦尼亚的深秋总是裹着化不开的浓雾,枯树枝桠在铅灰色天空下扭曲成狰狞的姿态,像是巨人遗落的骨骼。卡伦缩在废弃磨坊的石缝里,指缝间还残留着新鲜鹿血的温热——这是他今晚的第三份猎物,却依旧填不满体内因“月相异动”而翻涌的饥饿感。
他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淡银色,耳尖能清晰捕捉到三公里外狼群的嗥叫,以及更远处,马蹄踏过泥泞路面的“嗒嗒”声。作为“银狼族”最后一位纯血后裔,卡伦已经独自活了一百二十三年。自十九世纪末家族被“猎魔公会”围剿后,他就成了林间的孤魂,昼伏夜出,靠着本能躲避人类与同类的追杀。
“砰——”
一声枪响划破浓雾,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以及马匹受惊的嘶鸣。卡伦的瞳孔瞬间收缩,身体下意识绷紧——那是人类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凡俗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里的冷杉气息。
他循着声音潜行过去,在一片被战火焚毁的村落废墟里,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月光穿透浓雾,落在一个穿着黑色丝绸长裙的女人身上。她的头发是深紫色的,像凝固的夜色,皮肤却白得近乎透明,此刻正被三个手持银质猎枪的男人围在断墙前。猎枪枪口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专门克制狼人与吸血鬼的“圣银”。
“德古拉家族的余孽,居然还敢出现在特兰西瓦尼亚。”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手指扣在扳机上,“今天就用你的血,祭奠被你们吸干的村民!”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眼。她的瞳孔是浅红色的,像淬了薄冰的红酒,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淡黑色的雾气——那是吸血鬼的“暗影之力”。可就在她要动手时,卡伦突然从暗处扑了出去,银灰色的狼爪瞬间撕裂了为首男人的喉咙。
剩下两个猎人惊呼着转身,猎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卡伦撞翻在地。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银风,牙齿咬断猎人手腕的瞬间,能清晰尝到圣银子弹摩擦过牙龈的刺痛。不过几秒,三个猎人就倒在血泊里,身体渐渐被浓雾吞没。
卡伦甩了甩爪子上的血,转身看向女人。他本想立刻离开——狼人与吸血鬼是天生的宿敌,古老的盟约里写满了彼此的杀戮。可女人却先开口了,声音像浸过蜂蜜的冰棱,又冷又甜:“我叫茱丽叶·德古拉。你呢,银狼族的小狼崽?”
卡伦的身体僵住。“银狼族”的名号已经消失了近半个世纪,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警惕地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茱丽叶却笑了,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卡伦的耳朵。她的指尖很凉,带着刚才那种冷杉香气:“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猎魔公会追杀了我三个月,你是第一个帮我的‘敌人’。”
卡伦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永远别相信吸血鬼,除非你能在他们眼里看到‘孤独’。”
那天晚上,他们在废墟里待了一整夜。茱丽叶告诉卡伦,德古拉家族在十年前被猎魔公会与教廷联手围剿,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把她藏在古堡的密室里,自己却被圣银钉穿了心脏。她流浪了十年,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寻找传说中能“让吸血鬼与狼人和平共存”的“月光石”。
“他们说月光石藏在喀尔巴阡山脉的最高峰,被银狼族的先祖守护着。”茱丽叶望着月亮,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我找了五年,却连山脉的入口都找不到。直到今天遇到你——你是银狼族的后裔,一定知道入口在哪里,对不对?”
卡伦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月光石的传说,那是银狼族世代守护的秘密。传说中,月光石是月亮女神的眼泪所化,能中和狼人的“兽性”与吸血鬼的“嗜血欲”,让两个种族摆脱宿敌的诅咒。可母亲告诉过他,月光石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接触它的人,会失去一半的寿命,作为“打破诅咒”的代价。
“我不知道。”卡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他不能让这个刚刚遇到的女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赌上自己的性命。
茱丽叶却拉住了他的爪子,她的手很用力,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毛里:“我知道你在骗我。卡伦,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孤独’,和我一样。难道你不想摆脱这种永无止境的逃亡吗?不想有一天,能在阳光下和喜欢的人散步吗?”
卡伦的脚步顿住了。他活了一百二十三年,每天都在躲避追杀,每天都要克制体内的兽性,从来没有想过“阳光下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茱丽叶,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
那天之后,他们结伴同行。卡伦带着茱丽叶穿过布满陷阱的森林,避开猎魔公会的哨站;茱丽叶则用她的“暗影之力”为卡伦遮蔽月光,让他在满月之夜也能保持理智。他们在山洞里分享猎物,在古堡的废墟里看星星,在被遗弃的教堂里,茱丽叶会用吸血鬼的“读心术”,读卡伦小时候在银狼族古堡里的回忆。
“原来你们小时候会在雪地里玩‘抓尾巴’的游戏。”茱丽叶靠在卡伦的肩膀上,笑得眉眼弯弯,“我小时候只能在古堡里弹钢琴,父亲说,吸血鬼的孩子不需要‘快乐’,只需要‘强大’。”
卡伦轻轻舔了舔她的头发,这是狼人间表示“安慰”的动作。他的舌头带着狼人的粗糙,却意外地温柔。茱丽叶没有躲开,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卡伦,如果我们找到月光石,你想做什么?”
“我想找一个有很多花的地方,建一座小木屋。”卡伦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个梦想,“春天的时候看花开,夏天的时候听蝉鸣,秋天的时候捡落叶,冬天的时候……和你一起烤火。”
茱丽叶的眼睛红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卡伦的脸颊:“那我们就一起建小木屋。我会弹钢琴给你听,你会带我去森林里看小鹿,对不对?”
卡伦点点头,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知道这个梦想有多难实现,可只要身边有茱丽叶,他就觉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值得闯一闯。
(ps:此章节为番外,每日六千字更新,会有三更,会交代卡伦的来历与茱丽叶的故事。后面亚当会借助茱丽叶复活,不过那是后面的故事了。“来点巴西的妞。”雷总会说但不是现在。那你们猜猜圆桌骑士为啥两次描写不同?其次他们的压箱底是什么?(手动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