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申公豹狰狞的面容映在帐壁上,像幅扭曲的鬼画符。菡芝仙捏着风袋的手指微微发白,纱裙下摆被帐内翻涌的妖气吹得猎猎作响:“申道兄,化血阵已破,聚魂幡也毁了,咱们剩下的法器怕是难敌姜子牙的打神鞭。依我看,不如暂退朝歌,再做计较?”
申公豹猛地从榻上坐起,眼中血丝密布:“退?往哪里退?闻仲那老匹夫在等着看我笑话,纣王昏聩,眼里只有妲己的狐媚子气,退去不过是任人宰割!”他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狠狠砸在地上,“我申公豹纵横半生,还没尝过这般狼狈!”
彩云仙子把玩着戳目珠,珠面的红光映得她眼底发暗:“道兄莫急,姜子牙虽破了阵法,可杨戬被我珠子伤了天眼,此刻怕是视物不清;哪吒用莲花挡血雾,灵力也耗了大半。咱们若趁夜劫营,未必没有胜算。”
“劫营?”申公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沉了下去,“姜子牙老奸巨猾,怎会不防着这手?他营中定有阐教仙师坐镇,去了不过是送人头。”
帐外忽然传来邓九公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申道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申公豹不耐烦地扬声道:“进来说!”
邓九公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城外的血雾腥气,他抱拳道:“方才我在城楼观望,见西岐大营左翼灯火稀疏,似是防备薄弱。若派一队精锐从断云崖绕过去,烧了他们的粮草,不愁他们不退。”
申公豹冷笑:“断云崖?那地方陡峭如刀削,夜里下去,怕是没等烧粮草,先摔死一半。”
“我有法子。”邓九公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图,摊在案上,“这是我早年在此地练兵时画的,崖壁上有三处石窝,可容一人落脚,只要用铁钩固定,便能攀下去。我愿亲自带队,保证天亮前烧了他的粮仓。”
申公豹盯着羊皮图上的石窝标记,指尖重重一点:“你带多少人去?”
“三百死士足矣。”邓九公声音沉稳,“多了反而累赘。”
菡芝仙忽然开口:“我可助邓将军一臂之力。风袋能鼓出 updraft(上升气流),可托着人往下落,省些力气。”
申公豹沉吟片刻,猛地拍案:“好!就依你计!邓将军带三百死士,菡芝仙随你同去,彩云仙子随我在营外接应。若事成,西岐必乱;若事败……”他眼中闪过狠厉,“便让姜子牙知道,我申公豹的人,没一个是孬种!”
三更时分,断云崖上寒风如刀。邓九公带着三百死士,腰系铁链,手持铁钩,借着菡芝仙风袋鼓出的气流,一个个往崖下攀。石窝仅容半只脚掌,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深渊,死士们咬着牙,指甲抠进石缝里,血珠顺着岩壁往下滴。
菡芝仙立在崖边,素白的纱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不断催动风袋,额上渗出细汗——维持这股气流极耗灵力,可她望着崖下那些渺小的身影,忽然想起早年在三仙岛修行时,师父说的“大道无形,当顺天应人”,此刻却觉得,所谓的“天”与“人”,早已被战火搅得面目全非。
将近崖底时,忽然有死士脚下一滑,铁链“哗啦啦”作响,惊醒了崖下巡逻的西岐士兵。“有人劫营!”一声高喊划破夜空,箭雨顿时朝着崖壁射来。
“快!加速!”邓九公嘶吼着,铁钩猛地砸进石窝,借力纵身跃下,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两支射来的箭矢。死士们紧随其后,拔出腰间的火折子,朝着不远处的粮草营扑去。
菡芝仙见状,猛地将风袋往崖下一甩,袋口喷出的狂风卷着沙石,将西岐士兵的视线挡住。“邓将军,快走!”
粮草营外的栅栏被死士们用巨斧劈开,火折子抛向堆积如山的粮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西岐大营顿时乱作一团,喊杀声、救火声此起彼伏。
“撤!”邓九公见火势已成,转身便往崖下退,却迎面撞上一队西岐骑兵,为首的正是雷震子,风雷翅在火光中闪着金光。
“哪里跑!”雷震子一翅扇来,狂风将数名死士卷飞,邓九公举刀相迎,却被翅风扫中肩头,喷出一口鲜血。
菡芝仙急忙催动风袋,一股气流将邓九公卷向崖壁:“快走!我断后!”她转身面对雷震子,风袋中喷出的阴风化作利刃,直逼其面门。
雷震子风雷翅一振,避开阴风,火尖枪(此处应为黄金棍,修正:雷震子兵器为黄金棍)横扫而来:“妖女!休要猖狂!”
菡芝仙毕竟灵力耗损大半,渐渐不支,被黄金棍扫中肩头,跌落在地。她望着崖壁上邓九公等人攀爬的身影,忽然将风袋往地上一摔,袋口喷出最后一股狂风,将追来的士兵卷开,自己却被雷震子擒住。
崖上,申公豹见粮草营火光冲天,正欲率军接应,却见西岐大营中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姜子牙,打神鞭在月光下泛着金光。“不好!中了埋伏!”他咬牙道,“彩云仙子,鸣金收兵!”
铜锣声响起,邓九公带着残余的死士狼狈地攀回崖上,见菡芝仙被擒,红着眼眶道:“道兄,是我害了仙子……”
申公豹望着火光中的西岐大营,又看了看被押走的菡芝仙,忽然仰天狂笑:“姜子牙!你擒我一人,我烧你粮草,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回到帐内,邓九公跪在地上请罪,申公豹却挥了挥手:“起来吧。你已尽力,是我低估了姜子牙的狡诈。”他走到窗边,望着粮草营渐渐熄灭的火光,“菡芝仙落在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彩云仙子眼中含泪:“道兄,咱们不能丢下菡芝仙不管!”
申公豹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日一早,我去西岐大营,用西岐俘虏换回她。”
“不可!”邓九公急忙劝阻,“姜子牙定会趁机要挟!”
“我别无选择。”申公豹声音低沉,“截教弟子虽多,可真心与我共事的,没几个。她不能死。”
窗外的月光渐渐隐入云层,帐内的烛火也随之黯淡。申公豹知道,这场仗,他输得越来越惨,可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不会认输。他望着西岐大营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姜子牙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心中暗骂:等着吧,我申公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让你尝尝锥心之痛!
帐外的风更紧了,带着粮草燃烧后的焦糊味,也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远处,西岐大营的灯火重新亮起,像一双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座孤城,预示着明日的厮杀,只会更加惨烈。
求好书评,求为爱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