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临县衙签发的委任状与扶持文书,如同一道金色的光环,笼罩在龙潜谷上空。陈默“团练使”的身份虽非朝廷正式命官,却代表着官方的认可与授权,其意义远非一纸空文可比。这道光环,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在龙潜谷头顶的“僭越”、“私募”的阴霾,为其迅猛的发展势头与强大的武力,披上了一层“名正言顺”的合法外衣。
变化,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龙潜谷并未大张旗鼓地宣扬,只是由苏瑾安排,将那份盖有县衙大印的团练使委任状文书,誊抄了数份,张贴于安临县城门口、龙潜商行总号门前,以及各主要村镇巡查队的驻地外。同时,通过信鸽网络,将这一消息悄然传递至周边州县有联系的势力。
效果,却如同巨石入水,激荡起层层涟漪。
以往,虽然各方势力默认了龙潜谷对边陲的实际控制,但心底总存着一丝“名不正言不顺”的观感,私下议论时,难免带着“豪强”、“坐寇”之类的字眼。如今,这纸委任状,彻底堵住了这些非议。
“原来陈先生是受了张县令的委任,编练乡勇,保境安民!怪不得如此厉害!”
“我就说嘛,龙潜谷行事光明正大,岂是那等不法之徒?如今可是有官身了!”
“团练使……这可是官府认可的身份,咱们往后更得听龙潜谷的招呼了。”
民间舆论的风向,悄然转变。那份无形的王座,如今镶上了一圈官方的金边,显得更加稳固与正统。依附于龙潜谷的村镇百姓,心中的归属感与安全感更加强烈。而那些尚在观望或心存疑虑的小势力、地主乡绅,此刻也彻底熄了别样心思,纷纷备上厚礼,前往龙潜谷或安临县城的商行总号道贺,态度愈发恭顺。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龙渊军。
校场之上,气氛庄重。全体龙渊军将士,包括新补充入建设营、表现良好被选拔进来的原俘虏,皆肃立于此。他们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染过血与火的制式服装,但精神面貌却有所不同,一种名为“底气”的东西,在每个人眼中流转。
赵虎站在点将台上,身姿挺拔如松,他手中高举着那份委任状的抄本,声若洪钟,传遍校场:
“弟兄们!今日,俺老赵在这里,正式告知大伙儿一个消息!”他挥舞着文书,“经安临县衙正式委任,先生,陈默,现为安临县团练使!而我等龙渊军,自即日起,便是朝廷认可、登记在册的安临县官勇!专司保境安民,护卫乡梓!”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老兵,尤其是那些经历过落鹰涧血战、亲手斩下过匪徒头颅的汉子,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们不怕厮杀,不惧流血,但以往总感觉身上带着一层“私兵”的灰色印记,如今,这层灰色被彻底洗刷,他们成为了“官勇”,是得到承认的保卫者!这份名分,带来的不仅是荣誉,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归属与自豪!
“龙渊军!万胜!”
“愿为先生效死!愿为乡梓效死!”
欢呼声浪,直冲云霄。
有了这层官方身份,龙渊军的扩编与训练,便从“偷偷摸摸”转为了“光明正大”。赵虎立刻按照与陈默商议的计划,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掩饰,征兵告示直接贴到了各个村镇,条件优厚,吸引了大量向往龙潜谷、渴望建功立业的青壮前来应募。龙渊军的规模,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从一百二十人,迅速扩充至五百人的满额编制,甚至略有超出。新兵的训练,也完全公开化,校场上终日杀声震天,操练不休。
更重要的是,军械的打造与储备,也获得了极大的便利。王铁柱的工坊区,可以公然悬挂“安临县官勇军械所”的牌子,大规模采购铁料、硝石、硫磺,日夜不停地打造制式刀枪、弓弩箭矢,甚至巨神弩的部件和板甲的甲叶。以往还需要小心遮掩的运输,如今可以打着“运输军械”的旗号,大摇大摆地通行于官道。
陈默的“团练使”身份,更成为了龙潜谷与外界打交道时,一张极具分量的名片。
当龙潜商行的商队再次前往临川府、云海港等地时,领队除了出示商行的凭证,还会“不经意”地亮出陈默作为“安临县团练使”的名帖。效果立竿见影,沿途关卡税吏的态度更加客气,合作的大商号也更加重视,一些以往需要费尽口舌才能谈下来的合作,如今往往能事半功倍。这层官面身份,无形中为龙潜谷的商业扩张扫清了许多障碍,也带来了更多的信任与机遇。
甚至,连远在州府的一些官员,在听闻安临县出了一个能肃清匪患、并主动归附官府编练乡勇的“团练使”陈默后,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与笼络之意,通过张启贤递来了些许善意。
龙潜谷内,陈默站在议事厅中,看着墙上那张愈发详尽的疆域图,目光平静。苏瑾站在他身侧,汇报着近期因“名正言顺”而带来的种种变化。
“先生,如今我们算是真正在这边陲之地站稳了脚跟,大义在手,内外归心。”苏瑾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只是,摊子越来越大,尤其是龙渊军扩编之后,各项开支剧增,管理也越发繁杂,我这边……人手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了。”
陈默点了点头,他深知,名分只是工具,真正的根基在于实力与治理。如今外部环境暂时安定,内部整合与人才培养便成了重中之重。
“名正言顺,只是开始。”陈默转过身,看向苏瑾,眼神深邃,“接下来,我们要利用这‘大义’,更快地积蓄力量,培养属于我们自己的、真正可靠的人才。苏瑾,你要留意,无论是谷内还是外界,但凡有才之士,品行端正者,皆可吸纳。我们的舞台,绝不会仅限于这小小的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