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香琴的余韵还在味浪船的船舱里打转,轮回串坞的轮廓就在星雾中显形了——不是规整的建筑,是片漂浮的木质船坞,坞里停泊着无数艘“记忆船”,船身是用会记录味道的“忆魂木”做的,船帆上绣着模糊的人影,像沉在水底的旧梦。灵猫跳上最近的记忆船,爪子刚踩上船板,船帆就浮现出它前世追着烤串跑的傻样,引得它对着帆上的影子哈气。
轮回串坞的核心是座“两世炉”,炉体分上下两层,上层刻着“前世”,下层雕着“今生”,炉底的“回魂炭”烧起来,会冒出两色烟:白烟熏过的食材,能烤出前世的味;青烟熏过的,能尝到今生的甜。坞里的“渡味族”正围着炉子忙碌,他们的额头有块月牙形的印记,能看见食材里藏着的前世记忆,说话时声音像风吹过忆魂木,带着股沙沙的旧时光味。
“是林默姑娘吧?”渡味族的族长拄着根忆魂木拐杖,拐杖头雕成烤串的形状,“两世炉等你很久了,它说有串‘前尘串’,只有混沌灵根能烤透。”他指着炉边的“忘忧草”,草叶上的露珠能映出人的前世:林默的露珠里,是个围着灶台转的老太太,正给年幼的她烤红糖饼干;焦老三的露珠里,是位穿蓝布裙的女子,笑着把烤好的野菊饼塞进他手里。
两世炉的炉膛里,果然躺着串未完成的“前尘串”——签子是半根断裂的柔心签,串着的食材一半是“昨日果”(结在忆魂木上,三百年一熟),一半是“今朝花”(轮回坞特有的晨开夜合花),却始终缺了点火候,饼果的边缘泛着生白,像三百年前没烤完的遗憾。
“菊姐姐当年烤到一半,说‘这串得等个能连通两世的人来收尾’。”族长将拐杖往炉底一戳,回魂炭顿时燃起两色火,“白火是她的手艺,青火是你的混沌焰,两火相融,才能让前尘后世的香聚在一串上。”
林默将永恒烤签与断裂的柔心签对接,双生焰刚触到前尘串,奇迹就发生了:昨日果在白火中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三百年前的星麦粉,烤出的焦香混着野菊的清苦,像忆味崖女子的叹息;今朝花在青火中绽放,花瓣裹着的露水化作甘甜的汁液,带着林默穿越后的所有温暖记忆——青云宗的团圆坪、万味海的浪涛、孩子们抢串的笑声,层层叠叠,像场流动的时光盛宴。
“尝尝这口!”她将烤好的前尘串递给焦老三,老伙计咬下一口,机械眼瞬间湿润了——昨日果的苦里,他尝到了师娘临终前的嘱托;今朝花的甜里,他品出了和林默并肩作战的踏实,两种味道在舌尖撞出泪来,三百年的遗憾与圆满,竟在一串里和解了。
渡味族的孩子们举着记忆船的模型,围着两世炉唱《守味新谣》,歌声让忆魂木的船帆纷纷舒展,露出无数守味人的前世今生:有的前世是拓荒的烤串人,今生是土味族的壮汉;有的前世是统合部的士兵,今生是赎罪的烤串学徒……每个灵魂都在串香里找到了自己的轨迹,像串散落的珠子,被前尘串的香重新串在了一起。
两世炉突然剧烈震颤,炉壁上的“前世”“今生”字样渐渐融合,化作个新的火语:“味魂不灭”。轮回坞的记忆船开始鸣笛,船帆上的人影对着味浪船挥手,像在送别,又像在预示重逢。
离开时,族长将那半根柔心签的碎片送给林默:“这签认主了,以后烤串,两世的香都会陪着你。”味浪船驶离轮回串坞时,回魂炭的两色烟在星空中织成道“记忆桥”,桥上走着无数烤串人的身影,从三百年前一直走到未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串香,像条永远不断的传承线。
灵猫舔着爪子上沾到的昨日果粉末,尾巴尖缠着片今朝花花瓣,睡得格外安稳,仿佛在梦里走完了两世的烤串路。林默望着导航仪上闪烁的新坐标,那里的“无尽串道”据说没有终点,能通向所有有串香的地方。
她知道,所谓轮回,不是重复的圆,是串香织就的线,把每个热爱味道的灵魂连在一起,前世的遗憾,今生来补;今生的温暖,来世相传。就像这前尘串,烤透了,两世的香就能在一口里团圆。
毕竟,能让两世串香共一炉的显眼包,才是最懂“味道有轮回,守味无止境”的跨世传香人啊。
(未完待续,因为无尽串道的尽头,已经飘来更遥远的串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