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太好。”御宸乾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霍驰野的信推给她,“你自己看吧。顾姑娘说,天花病毒有变异,她的药方压不住了。”
沈念安迅速看完霍驰野的信,脸色渐渐凝重。她明白病毒变异意味着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呢?——怪不得顾楠妤会给她写信,毕竟南疆有着许多上古药方和各种奇书。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拆开了顾楠妤的信。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却写得密密麻麻,前半部分说的是疫情的细节,说的是那些红疹的异常变化,和霍驰野信里的内容差不多。
可看到后半部分时,她的指尖忽然顿住了,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她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冷静。
御宸乾一直在观察她,见状便问:“怎么了?信上还有别的事?”
沈念安抬起头,语气平静道:“没什么?只是告诉我说这瘟疫不像普通的变异,怀疑有人故意为之,想让我暗地里查查”他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事交给暗四去做,你的历练最重要”他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好像并不在乎那州,好歹也是他的领土啊!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事早在他的掌控之中,为的不过是……。
幽谷村的晨雾还没散,就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搅碎了。
司锦年站在晒谷场边的土坡上,手里捏着根枯枝,漫不经心地划着地面。坡下,三十多个精壮汉子正赤着胳膊操练,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往下淌,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们练的不是寻常的拳脚功夫。
时而如狼群般散开,脚步轻盈得像踩在棉花上,却能在瞬间形成合围之势;时而又化作数支小队,手里的木棍被当作长枪,刺出的角度刁钻又精准,带着股一往无前的狠劲。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神——专注、冷静,甚至带着点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完全不像村里那些只会种地的庄稼汉。
“第三组,速度再快半刻钟。”司锦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用枯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记住,遇敌后不要恋战,利用地形分散突围,在东侧山坳集合。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活着才能完成任务。
司锦年看着他们调整阵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些训练方法,一半来自他脑子里那些现代军事理论,什么“三三制”、“地形利用”;一半又结合了这个时代的轻功和兵器特点,倒也磨合得像模像样。再过半年,这支队伍就能派上用场了,不过也幸好,这都是一些有基础的新兵。
他正想着,一阵风吹过,带着股淡淡的桃花香。抬头一看,才发现晒谷场旁边的桃树林不知何时已经开满了花,粉白的花瓣被风一吹,簌簌落下,像场温柔的雨。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不寻常的色彩。
桃树林最粗的那棵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个人。
那是个女子,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辫子梢上还系着红头绳。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裙,正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半个身子藏在花叶后面,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晒谷场。
司锦年挑了挑眉。这村子不大,他来了三个月,基本认识所有村民,而这女子则是没过几天来这里爬树,他想,她不累吗?怎么也打起了卡。
他没动声色,继续看着队伍训练,耳朵却悄悄捕捉着树上的动静。
果然,没过片刻,就听见女子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地骂着什么。
“坏人,一群坏人”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点少女的娇憨,可语气里的厌恶却藏不住,“明明我们与世隔绝,非要打扰我们的生活,还来了这么多人,用我们的地方练兵!”
司锦年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坏人?的确,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地方像学的桃花源,本来与世隔绝,可谁让帝王给盯上了呢,毕竟,这个地方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未来攻打峦州绝对会起到决定性因素,而且,作为一个将军,他也深知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再者,归顺御朝,他们的好处也不少。
“看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拿着根破树枝指点来指点去,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女子又骂,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不屑,“还有那些人,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天天训练那些,都不累吗?原来当兵都是这样的……”
她一边骂,一边用手指着司锦年的方向,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像淬了毒的小刀子。
司锦年觉得有趣。这女子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涉世未深,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却偏要摆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树上的女子吓了一跳,猛地缩回脑袋,只露出半只眼睛偷偷往下看。见司锦年还在看着队伍,没发现自己,才松了口气,又探出身子,继续她的“控诉”。
“也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居然想要当兵,几次都想着进去,有什么好的,这么累,比家里的大牛一天都累”她气鼓鼓地说,
他转身,对着坡下喊道:“今天就到这里,各组带回休整,下午继续开始练习排兵布阵。”
要知道,霍将军可是说了,这支军队属于他,会由他带领打仗,他恨不得将自己所学的都教给他们,变成最完美,最优秀的一支精兵。
士兵齐声应是,开始收拾东西。
司锦年拿着枯枝,慢悠悠地朝着桃树林走去。他想看看,这只炸毛的小猫发现自己被识破,会是什么反应。
离桃树还有几步远时,树上忽然传来“啊”的一声轻呼,紧接着是枝叶晃动的声音。
他抬头,正看见阿桃慌慌张张地想从树上下来,却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朝着地面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