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彩铃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和大家碰了杯，温热的酒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果香。“谁说我不笑了，”她夹起一片烫好的羊肉，蘸满芝麻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主要是这火锅太香了，忍不住。”
季青临给她添了些青菜：“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对了，下周城外的梨花该开了，咱们找个日子去野餐怎么样？我带烤炉，给你们烤鸡翅。”
顾楠妤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我带些自制的糕点，上次做的绿豆糕大家不是说好吃吗，我多做几盒。”
沈念安翻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笑着接话：“我让管家备些好酒，再带副棋盘，吃饱了还能杀几局。”
于彩铃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暖暖的。锅里的汤还在沸腾，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笑意，羊肉的鲜嫩、青菜的清爽、芝麻酱的醇厚在舌尖交织，她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热热闹闹、有人惦记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野餐我要吃烤红薯，”她举起杯子，和大家再次碰在一起，“谁都不许忘啊！”
“忘不了！”众人的笑声混着锅里的咕嘟声，在暖黄的灯光里荡开，门外的晚风好像都带着几分暖意了。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院子时，司锦年已经穿戴好甲胄，手里拎着长枪往外走。路过香料铺时，他脚步顿了顿，看了眼正在柜台后整理香料的于彩铃，扬声道：“晚上回来给你带城外新摘的野果。”
于彩铃探出头，笑着挥挥手：“记得多带点，昨晚熬的梅子酱正好配着吃。”
季青临则是另一番景象。他穿着一身朝服，正对着铜镜整理玉带，身后的小厮捧着奏折快步跟上：“大人，今日早朝要议的河工案，卷宗都备好了。”
“嗯。”季青临颔首，目光扫过桌上的食盒——那是沈念安凌晨起来做的莲子羹，还温着。他拿起食盒，指尖触到温热的盒壁，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边，于彩铃的香料铺刚开门，沈念安就抱着一摞布料走了进来，鼻尖萦绕着各式香料的气息，笑着说：“新到的云锦，给你裁身新衣裳吧？你上次说喜欢月白色的。”
于彩铃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秤：“真的？那得配点檀香的香囊，才够雅致。”
不远处的医馆里，顾楠妤正在给病人诊脉，笔走龙蛇写下药方，抬头时正好看见司锦年的亲卫跑进来，递上一张字条：“司将军说，傍晚带大家去城郊围猎，让您别忘了带弓箭。”
顾楠妤笑着应下，提笔在药方旁添了句“忌辛辣”，心里却想着，得提前把药箱备好，免得有人打猎时擦伤。
日头渐高，季青临从朝堂回来，路过司锦年的军营，远远看见他正在校场教士兵们扎马步，动作利落，声如洪钟。他勒住马缰，让随从把食盒递过去：“沈念安做的莲子羹，给他留一份。”
司锦年接过来时，还带着热气，他冲季青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里闪着笑意——这群人凑在一起，日子竟比从前在京城时还要热闹几分。
暮色降临时，城郊的林子里已经升起了篝火，司锦年提着猎到的野兔，顾楠妤正给擦伤的小兵包扎，于彩铃和沈念安在旁边烤着刚摘的野果，季青临则靠在树下翻看卷宗，偶尔抬头看看打闹的众人，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火光跳跃，映着每个人的脸，连晚风里都带着轻快的气息。于彩铃咬了口烤得滋滋冒油的野果，忽然笑出声：“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没人接话，但每个人眼里的光，都亮得像天上的星。
萧砚辞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听着属下低声汇报城郊篝火旁的热闹景象——司锦年教士兵搭帐篷时被野果砸中后脑勺，顾楠妤一边嗔怪一边给他涂药膏；于彩铃和沈念安围着烤架抢最后一串野葡萄，笑闹声能传到半里外；季青临看似在看卷宗，却在司锦年差点被树枝绊倒时，不动声色地伸脚挡了一下。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眼角的细纹却悄悄舒展开。案几上放着刚送来的画像，画中正是那片篝火旁的场景，画师笔触细腻，连于彩铃嘴角沾着的果酱都画得清晰。
属下站在一旁，见他盯着画像出神，补充道：“顾姑娘说，下周想在院子里种些菜，沈姑娘已经让人备了菜苗；司将军把军营后的空地改成了靶场，说以后空闲时，大家可以一起去练箭。”
萧砚辞拿起画像，指尖拂过画中每个人的笑脸，忽然轻笑一声：“不必盯得太紧了。”
“是。”
“让厨房炖些滋补的汤，送过去。”他放下画像，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外的方向，“融进去了，就不是外人了。”
晚风从窗缝溜进来，带着远处隐约的笑语声。萧砚辞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眼底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这些年轻人凑在一起的热闹，倒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顺眼多了。
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时，沈念安正站在香料铺的柜台后，帮于彩铃清点新到的檀香。街角的风卷着个灰衣人匆匆跑来，那人怀里揣着个油布包，见到沈念安就扑通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姑娘……吴老师他……”
油布包散开的瞬间，沈念安的呼吸猛地顿住——里面是半块断裂的玉佩，青白色的玉质上沾着暗褐的痕迹，边角那道月牙形的缺口她再熟悉不过，是去年冬天吴老师教她刻星图时，被刻刀不小心划的。
“说清楚。”她的声音发紧，指尖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也没察觉。
“秦岭的千机墓……”灰衣人抹了把脸，泪水混着尘土往下淌，“老师说那是最后一个去处，事成之后就回京城陪你们种菜。可进墓第三天，主墓室的流沙闸突然落了，我们在外头听见里面的机关响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再挖，只找到这半块玉佩，还有……还有几件染血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