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回了医院加班,可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总绕着白天在别墅的事,根本静不下心。手头的病例堆了不少,她只能强压着心里的猜测低头干活,可没写两行,思绪又会飘走,忍不住胡乱琢磨一阵。
反复几次,她实在心烦,索性收拾东西回了家。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她直奔附近的公园 —— 心里闷得慌,得跑几圈出出汗才痛快。
她刚跑完两圈,就看见冬子找了过来。自从上次没接到许恒电话,让他逮着机会发了脾气,好好哄了大半天后,元熙便答应了许恒新立的规矩,干什么事除了要报备他之外,出门还得让冬子知道她的行踪:后来不管是出门,还是临时有事,都会提前跟冬子说一声,免得许恒又担心。
冬子捧着电话,正在仔细的汇报,“正在跑着。我去接她的时候挺正常的,北哥你也知道元医生平常都挺平静的,就是有情绪也不冲我们来啊。”
冬子:“看着瘦,体力还挺好,平时也没锻炼啊,这速度也不差。”
冬子:“不知道,看着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二少找她?哦,好,那就等着吧。”
以许恒对元熙的了解,她只有心里不痛快、或是憋着事的时候才会去跑步 —— 比如上回他从港城连夜赶回来,在她家门外站了半宿的那次,又比如之前何妍故意陷害她、让她受了委屈的那回。
今天他正开着会,瞥见消息说元熙要去公园跑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刻拨了电话过去,却没人接。许恒没心思再开会,当即让小北去联系冬子,查问元熙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元熙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撑着膝盖在冬子面前停下,冬子才上前一步,递过一瓶水:“元医生,二少说,等你回了家,记得给他回个电话。”
元熙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直身子,对着冬子点了点头,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电话接通时,许恒还在跟左涛对着文件,商量汪友兵的事。左涛前前后后跑了矿区好几趟,能摸到的有效消息却很有限 —— 汪友兵在整个产业链里把自己摘得相当干净,就算是之前和刘伟正远房亲戚挂钩的那家工程企业,明面上的手续流程也挑不出错处。
“但只要有利益在,就不可能没人盯着。” 左涛手指敲了敲文件上的标注,继续说道,“我没急着硬碰,只是多找了些在矿区里摸爬滚打的老人,假装是想跟着做笔小买卖,慢慢套话,总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只怕刘伟正那边出了事,也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更会把尾巴收起来。我一直在琢磨着朱沽在南边输掉的那些钱,会不会有汪友兵这里面什么事?可惜孟家那边也没挖出来,郭鹏那小子就是个草包,只能捡现成的。”
“那许大哥那边有说法没?” 左涛往前凑了凑,追问起另一条线的进展。
“查了他的税务,是有些问题,但不算严重,还在可整改的范围内,这条线暂时不用。” 许恒语气沉了些,“必须抓到更实的把柄,才能把他彻底钉死。”
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许恒几乎没有半分延迟,立刻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元熙的声音,带着点懊恼,又有些不确定:“许恒,我今天…… 好像见到你爷爷了。”
“什么?” 许恒猛地一愣,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人,瞬间就蹦了起来。动作太急,膝盖狠狠磕在桌腿上,发出一声闷响。桌子被撞得猛地一抖,杯里的茶水溅出来大半,有些直接洒在了旁边左涛的裤腿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左涛惊的也跳了起来。
许恒急忙摆了摆手,对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今天先到这里,而后快速进了自己房间。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你在哪见着他了?怎么知道是他的?”
许恒之前提过,老爷子独自住在山上的别墅,平时他爸妈和大哥会定期去探望。但关于老人长什么样、脾气如何,许恒倒没多细说。
元熙起初没往深处想。之前在干休所给左老复诊时,确实有其他首长见过她,所以这次见到许老,她第一反应是 “原来是上回见过的首长”,心里当即定了下来 —— 想必是对方和左老相熟,又知道自己,特意叫过来给他看看。
可后来一连串的事,让元熙心里的疑惑渐渐生了根。那些带着试探的话、审视的目光、透着傲娇的语气,还有追根究底的追问…… 尤其上次在左家,对方也是围着她的对象、家庭反复打听。
直到她在公园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到浑身脱力时,脑子反倒突然清明起来:这人,定是许恒的爷爷!只是她没料到,老爷子不仅早就见过自己,还特意找机会跟她 “闲聊” 了这么久,半点没露身份。
还有一点让元熙后知后觉 —— 左老分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后来再见到她时,却半点口风没露,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再想起左涛爸爸的客气礼貌、句句透着关心,左涛妈妈还特意给她送了价值不低的礼物,元熙才慢慢回过味:原来大家对她这么热络,或许不只是因为她是左老的健康顾问,更因为她是许恒放在心尖上的人,是那位 “许老爷子” 早已留意过的小辈。
许恒仔细问了元熙今天去的地方、见到的老人模样,连身边工作人员的穿着、院子里凉亭的位置都一一核对。越问,他心里越确定 —— 可不就是家里那位严厉又难缠的老爷子么!
平时他见老爷子他都总板着脸,得说半天好听的哄着,才肯给点好脸色。许恒实在纳闷:老爷子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年后在左家,我已经见过他一回了。” 元熙的声音带着点懊恼,“当时我没多想,左老也没介绍,就随便跟他们聊了几句。我好像说过什么…… 对了,我说我不靠别人,也能在行业里闯出名堂。他当时还说我‘有脾气’。”
她顿了顿,语气更沉了些:“结果今天,我好像又顶撞他了,他又说我‘脾气不小’。许恒,我是不是闯祸了?”
元熙心里的懊恼藏都藏不住。她知道许恒天天蹲在项目上,拼了命地忙,都是为了他们的以后。可自己倒好,一再跟他爷爷说硬话,还特意强调 “不管许家是什么态度,都会想办法解决困难,跟他好好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当着老爷子的面,斩钉截铁说 “要和许恒结婚成家” 的样子,元熙更觉得汗颜 —— 对方多次问如果家里不同意怎么办?她只想着把话说清楚,压根没顾多想,现在回头想,确实太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