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养心殿。
刘协的心情,最近很好。
自从他两道旨意下去,如今东南大局尽在掌握,捷报频传。
就在这时,一份来自东南沿海的八百里加急,被火速呈了上来。
“陛下,福州巡抚张敬密奏!”
刘协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接过奏报。
【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烦不烦啊!】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
奏报上,张敬写道:
“……窝子人大将源义朝,困兽犹斗,已集结其所有主力战船,约五十余艘,不日将孤注一掷,总攻泉州!”
刘协猛地从龙椅上坐直了身体,手中的奏报都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他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源义朝……这是要与我大晏,不死不休啊。”
小德子看着陛下眼中那“燃烧的怒火”,心中一凛,暗道窝子人这次是真的惹怒天颜了。
“传朕旨意!”
他拿起朱笔,在圣旨上龙飞凤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告诉张敬,还有沿海所有朕的子民!”
“朕,相信他们。”
“此战缴获,朕,分文不取!”
最后,他笔锋一顿,用一种决绝而豪迈的语气,吼出了最后一句。
“朕,在京城,为他们温酒,静候佳音!”
写完,他直接将朱笔一扔。
……
泉州,流民安置营。
这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人面黄肌瘦、等死躺尸的人间地狱。
一座座新搭建的木屋取代了破败的窝棚,营地里随处可见正在擦拭兵器、缝补船帆的精壮汉子。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绝望的臭气,而是汗水、烈酒和烤肉混合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当皇帝的最新圣旨传来时,整个营地,彻底炸了。
“听说了吗?窝子人主力要来跟咱们玩命了!”
“什么?就那个叫源义朝的缩头乌龟?他敢出港了?”
“陛下有旨!不派一兵一卒!打赢了,所有东西,还是咱们的!”
一个刚用窝子人脑袋换了一身新衣的汉子,猛地一拍大腿,眼睛里冒着绿光。
“我的老天爷!这哪是总攻啊!这是年底分红大会啊!”
“对!最大的那头肥猪,终于要出栏了!”
过江龙,如今的“怒涛盟”盟主,直接将一坛酒砸在地上,对着手下几百号兄弟嘶吼。
“弟兄们!干了这一票,咱们就能鸟枪换炮,把手里的破船全换成窝子人的战船!”
“干了!!”
明州的“复仇号”上,钱姓商人抚摸着冰冷的船舷,喃喃自语:“夫人,孩儿,我带你们报仇来了!”
所有的新兴海上武装,所有与窝子人有血海深仇的渔民,所有的亡命徒,在这一刻,目标空前一致。
他们不是在抵御侵略。
他们,是在抢夺一场天大的富贵!
而在所有势力的中心,一艘经过魔改,船首加装了狰狞撞角,宛如海上凶兽的“赤鲨号”上。
海老爹,正对着一张巨大的海图,默默出神。
他身边,围着“怒涛盟”的过江龙,以及其他大大小小数十个私掠武装的首领。
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互相提防的海上枭雄,此刻,却都屏息凝神,安静地看着这个干瘦的老人。
没有人敢炸刺。
因为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海老爹的“海蛟队”,已经用七场零伤亡的诱敌、伏击、暗杀,证明了谁才是这片大海上真正的王。
“诸位。”
海老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他用一根手指,重重地戳在海图上一个极其狭窄、两岸怪石林立的水道上。
“这里,叫‘风吼峡’。”
“峡内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是本地渔民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死地。”
过江龙眉头一皱:“海老爹,您的意思是,把窝子人引到这里来?”
“不。”
海老爹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凶光。
“不是引。”
“是把他们,全部按死在这里!”
他缓缓抬起头,环视众人。
“传我将令,所有善用火攻的船只,在峡口西侧埋伏。”
“所有船身坚固、弟兄悍不畏死的,随我正面迎敌,将他们往峡内逼!”
“两岸峭壁,备好滚石、火油!”
“此战,我们不是打,是杀!”
“窝子人舰队,五十余艘,就是五十大船的钱财!一万多窝子人,就是十万多两的赏银!”
“谁能拿到,能拿多少,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我只要一样东西……”
海老爹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源义朝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