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狂欢还在继续,香槟的甜腻气息几乎要凝结在空气里。外面的斯台普斯中心依然回荡着“we Are the champions”的歌声,但在一片金色的混乱中,一个小小的区域被清空了出来。临时搭建的采访区,灯光打得雪亮,像舞台中央唯一的焦点。
科比坐在那里,身上还穿着那件湿透了的冠军t恤,头发黏在额头上。他的右边是奥布莱恩杯,金光闪闪,代表着团队的至高荣誉。他的左边,是那座以比尔·拉塞尔命名的FmVp奖杯,造型古朴,却代表着个人在这个最高舞台上的极致表现。
记者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大多围绕着“卫冕”、“感受”、“传奇”这些宏大的词汇。科比回答着,语气平静,用词得体,但如果你仔细看他的眼睛,会发现那里面并没有太多沉浸在狂喜中的迷醉,反而像两簇在冰层下燃烧的火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
当被问到蝉联FmVp的感想时,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拉塞尔杯冰凉的底座。
“这意味着我们赢下了需要的比赛,”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我的任务是帮助球队获胜,用任何需要的方式。这个奖杯……它属于整个团队,是每个人各司其职的结果。”
这话听起来很官方,但了解他的人都明白,这并非谦逊,而是一种对篮球本质的冷酷认知。在他那套近乎偏执的篮球哲学里,个人荣誉只是胜利的副产品。没有那座更大的、代表团队的金杯,旁边这座小的,将毫无意义。
林凡站在不远处的人群边缘,看着被聚光灯笼罩的科比。他想起这个系列赛的点点滴滴。面对篮网,科比场均接近35分,那不是靠浪投刷出来的,是效率,是关键时刻的毫不手软,是用一次次无解的单打,在球队最需要得分的时候,像外科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对手的防线。
他还记得G3输掉后,科比在更衣室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技术统计,眼神冷得吓人。也记得G4在大陆航空中心,他如何用一场36分的表演,扑灭了篮网反扑的气焰,那不是在炫耀,而是在执行,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胜利牢牢抓在手中。
“他好像……并不特别开心?”一个站在林凡旁边的联盟工作人员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科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林凡笑了笑,没解释。他懂。对于科比这种人来说,胜利是预期之内的结果,是努力付出的必然回报。狂喜是短暂的释放,而冷静,才是他持续燃烧的常态。这座FmVp奖杯,是对他过去一个系列赛表现的肯定,但恐怕在他心里,更重要的,是下一个挑战,是还未到来的、更高的山峰。
颁奖仪式结束,科比一手抱着奥布莱恩杯,一手拿着拉塞尔杯,走下临时舞台。队友们围上来,嬉笑着想去摸那两座奖杯。鲍比·杰克逊嚷嚷着:“老大,今晚你得抱着它们睡觉!”
科比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算是轻松的笑容,把拉塞尔杯随手塞到杰克逊怀里:“给你,拿去当夜壶。”
更衣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奖杯在队员们手中传递,每个人都像抚摸圣物一样触碰着它。但当奖杯传到科比手里时,他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用那块擦过汗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奖杯上可能沾染的指纹,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珍视。
喧嚣持续到了深夜。当大部分人都带着醉意和疲惫陆续离开后,更衣室渐渐安静下来。工作人员开始清理满地的瓶罐和彩带碎片。
林凡最后检查一遍,准备离开时,发现靠近淋浴间的长椅尽头还坐着一个人。
是科比。
他已经冲过澡,换上了干净的便装。那两座奖杯,就并排放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在空旷的更衣室里,反射着清冷的光。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它们,眼神复杂,像是在与老友对话,又像是在审视着刚刚被征服的猎物。
林凡没有打扰他,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门合上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林凡知道,对于科比来说,这个夜晚的庆祝已经结束。蝉联FmVp?那只是过去时。他脑子里的时钟,恐怕已经拨向了休赛期的训练馆,拨向了如何变得更强,拨向了……下一个总冠军。
那两簇冰层下的火焰,从未熄灭,也永不会熄灭。它们只会静静地燃烧,等待着下一次,将一切阻碍都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