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利要塞的了望塔上,哨兵阿卜杜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凌晨四点的边境线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沙拍打在生锈的铁丝网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摸出半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烟头从阿卜杜勒的嘴唇间掉落。
地震?他下意识抓住栏杆,向远处望去。
地平线上,一排黑影如同潮水般涌来。阿卜杜勒眯起眼睛,起初以为是沙尘暴,但那些黑影移动得太整齐了。他颤抖着拿起望远镜,镜头里出现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整齐划一的战术队形,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要塞。那不是人类士兵,而是一支机器人军团。
敌袭!敌袭!阿卜杜勒的尖叫声划破黎明,他跌跌撞撞地冲向警报按钮。
太迟了。
第一发炮弹已经呼啸而至,精准命中了望塔。爆炸的火光中,阿卜杜勒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向空中。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金属狂潮涌过边境线。
钢铁洪流碾过莫雷利要塞只用了十七分钟。
鲍玛站在指挥车顶,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他的机器人先锋队如同一把热刀切入黄油,轻易撕开了要塞脆弱的防线。守军的子弹打在机器人的装甲上只留下浅浅的凹痕,而机器人的每一发还击都精准夺走一条生命。
报告伤亡。鲍玛对着通讯器说,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我方损失:零。参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敌方要塞守军498人,歼灭472人,俘虏26人。缴获轻武器若干,没有重装备。
鲍玛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零伤亡!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这就是他选择与新峰科技合作的正确性证明。那些质疑他依赖外国军事承包商的老顽固们,现在该闭嘴了。
总统先生,俘虏怎么处理?参谋问道。
鲍玛看了看表:审讯有价值的军官,其他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看管俘虏。
参谋犹豫了一下:国际观察员可能会...
这是内战,没有国际公约适用。鲍玛不耐烦地打断他,继续推进,目标班萨河大桥。
指挥车再次启动,驶过已成废墟的莫雷利要塞。鲍玛透过车窗看到路边堆积如山的尸体,有的还在抽搐。几台机器人正在执行他的命令,用火焰喷射器焚烧尸体,黑烟直冲云霄。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汽油的混合气味,鲍玛却深深吸了一口,仿佛在享受胜利的芬芳。
班萨河大桥的战斗比预想的更加轻松。
当鲍玛的先锋部队抵达时,守桥的加尔塔政府军已经逃之夭夭,只留下几辆被遗弃的装甲车和满地的弹壳。大桥完好无损,甚至连预设的爆破装置都未被激活。
懦夫!鲍玛站在桥头,朝河对岸啐了一口,我父亲的军队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阵地。
参谋皱着眉头检查政府军留下的营地:不对劲,总统先生。他们的撤离太有序了,带走了所有重武器和通讯设备。这不像是溃逃,更像是...
战略转移?鲍玛冷笑,无所谓。命令工程兵检查桥体,确保没有陷阱。主力部队两小时后过桥。
他走向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奔流不息。这条河是通往弗雷市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过了桥,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他的装甲部队将如入无人之境。
总统先生!一个通讯兵急匆匆跑来,后方指挥部来电,说有重要发现。
鲍玛回到指挥车,屏幕上显示着刘立伟那张永远彬彬有礼的脸。
恭喜首战告捷,总统先生。刘立伟微笑道,我们的系统监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想请您过目。
屏幕切换成一段战斗录像,是机器人部队的作战视角。画面中,一台机器人在击毙三名守军后突然转向,枪口对准了己方另一台机器人。
这是什么?故障?鲍玛皱眉。
不,是干扰。刘立伟的声音变得严肃,我们检测到一段异常信号,试图侵入机器人控制系统。虽然防火墙成功拦截,但这表明敌人可能有电子战能力。
鲍玛的心沉了下去。机器人部队是他最大的王牌,如果被干扰甚至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有多严重?
目前风险可控。刘立伟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着几个红点,信号源在这几个区域。建议您避开这些地方,直到我们找出干扰源。
鲍玛盯着地图,那些红点恰好分布在通往弗雷的主要路线上。绕行意味着至少多花三天时间,而他的速胜计划将化为泡影。
我会考虑。他生硬地结束了通话。
转向参谋,鲍玛压低声音:联系我们在弗雷的内线,查查政府军最近得到了什么新装备。特别是电子战方面的。
参谋点点头,匆匆离开。鲍玛望向河对岸,突然觉得那片平静的平原变得危机四伏。他想起父亲被处决前说的话: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儿子。骄傲是路德家族最大的诅咒。
京城的秋天总是来得突然。昨天还穿着短袖的人们,今天已经裹上了薄外套。王嘉昊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身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一本《国际关系理论》的教材。完美的研究生形象。
先生,您的拿铁。服务员将咖啡放在靠窗的座位上。
王嘉昊道谢坐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培训即将结束,他本该感到轻松,但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那天在六郎山看到的种种乱象,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王嘉昊抬头,看到一位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站在对面,黑发及肩,眼睛是温和的棕色,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没人,请便。王嘉昊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女子放下茶杯,从包里取出一本《国际安全架构》的英文原版书。王嘉昊瞥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显然不是装样子的摆设。
你也对国际关系感兴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国腔调。
王嘉昊愣了一下:啊,是的,平时我挺喜欢看这类东西。
真巧,我在社科院做访问学者。女子伸出手,林鹿雪。
王嘉昊。他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触感冰凉柔软。
林鹿雪——或者说整容后的索菲亚——微笑着收回手,内心却在冷静分析着目标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王嘉昊比她预想的更加英俊,眉宇间那股正气让她想起自己在F国军事学院的初恋。但那双眼睛深处藏着的迷茫和痛苦,才是她真正的突破口。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索菲亚啜了一口红茶,论文遇到困难了?
王嘉昊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只是...有些困惑。
比如?索菲亚微微前倾身体,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
算了。王嘉昊的声音低了下来,那些事情不想再提。
有的时候,能把心里的烦恼倾诉出来也是一种发泄的手段。索菲亚轻声接上他的话。
王嘉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抱歉,我太冒昧了。她假装慌乱地摆手,只是...我在外国读书时也见过类似的情况。那些人在经过情绪发泄后都会很享受这个过程。
王嘉昊的表情缓和下来:你说得对。只是...
索菲亚看了看表,做出惊讶的样子:天哪,已经聊了这么久。我下午还有讲座...她迅速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还想聊聊,随时欢迎。
王嘉昊接过纸条,看着索菲亚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似乎比相处多年的战友更理解他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