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父亲和哥哥的身影远去,赵碗儿雀跃地转过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向上官孤云,眼中的光彩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
“上官大哥,”她轻快地走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现在,没人管我啦!”
上官孤云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噙着一丝笑意:“你呀,就不怕你爹爹回去之后反悔,派人来把你捉回去?”
赵碗儿脖子一扬,那股子刚烈劲儿又上来了:“他才不会!爹爹最疼我了!再说,有上官大哥你在,我才不怕呢!”
她说着,又凑近了些,小声道,“而且,只要我跑得够快,他们就追不上我!”
上官孤云被她逗笑了,心中那份因受托而产生的责任感,似乎也被这少女的活力冲淡了不少。
欧阳雄道:“我们先进山庄再说吧。”
上官孤云点点头,对赵碗儿说:“碗儿,我们进去吧”
“嗯!听上官大哥的!”赵碗儿乖巧地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他,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小尾巴。
欧阳雄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待两人走近,他笑道:“上官小兄弟,碗儿姑娘,山庄内已备好客房,你们一路辛苦,先歇息几日,再做打算不迟。”
“多谢欧阳庄主。”上官孤云拱手道谢。
赵碗儿也学着他的样子,俏皮地福了一礼:“多谢欧阳伯伯!”欧阳雄哈哈一笑:“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安顿下来后,赵碗儿便彻底放飞了自我。
岭南的风物与辽北雪山截然不同,湿润的空气,奇异的花草,都让她充满了好奇。
每日里,她不是拉着上官孤云在山庄附近探险,便是缠着他讲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而上官孤云,原本习惯了独来独往,如今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精力旺盛的小尾巴,起初颇有些不适应,但渐渐地,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他会耐心地陪她辨认那些她从未见过的植物,会在她被毒虫吓得跳起来时,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出手驱赶。
赵碗儿对他的伤势依旧十分上心,每日都会准时送来汤药,监督他按时服用,还会笨拙地学着山庄侍女的样子,想要为他换药。
“上官大哥,你别动,我来!”赵碗儿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凑到上官孤云的左肩。
上官孤云有些不自在,那伤口虽已无大碍,但被一个少女如此近距离地触碰,终究有些不妥。他想自己来,却被赵碗儿固执地按住。
“不行不行,你是病人,要听我的!”她板着脸,语气坚决,但指尖触碰到他肌肤时,却微微有些颜抖,脸颊也泛起红晕。
上官孤云看着她认真又带着几分羞涩的侧脸,心中微动,便不再坚持,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日子在平静与温馨中悄然流淌。然而,江湖并未因血煞门的暂时蛰伏而彻底安宁。
一日,欧阳雄收到一封来自中原的密信,看过之后,神色凝重地找到了上官孤云。
“上官小兄弟,”欧阳雄将密信递给上官孤云,“中原传来消息,似乎有血煞门余孽在江南一带活动,行事诡秘,不知意欲何为。”
上官孤云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眉头微蹙。血煞老人一日不除,终究是心腹大患。
“欧阳庄主打算如何应对?”
欧阳雄道:“岭南距江南尚远,我若亲自前往,恐鞭长莫及,且山庄也需坐镇。我意,想请小兄弟你……”
上官孤云明白欧阳雄的意思,他本就打算在伤愈后追查血煞门余孽的下落。如今看来,江南之行,势在必行。
“庄主放心,上官某义不容辞。”上官孤云沉声应道。
一旁的赵碗儿听到“血煞门”三个字,又听到上官孤云要去江南,立刻竖起了耳朵。待两人说完,她立刻道:“上官大哥,我也要去!”
上官孤云看向她,眉头微蹙:“江南路途遥远,且此行凶险,你一个女孩子家,留在欧阳山庄最为安全。”
“不行!”赵碗儿立刻反对,语气又变得激烈起来,“我才不怕凶险!血煞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我答应过爹爹要听你的话,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谁来照顾你的伤势?谁来……谁来给你打抱不平?”
她越说理由越多,生怕上官孤云不带她去。
上官孤云头疼地看着她,这丫头,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看向欧阳雄,希望欧阳雄能帮着劝劝。
欧阳雄却只是笑了笑:“碗儿姑娘虽是女子,但一身雪山派武功亦非寻常男子可比,有她在,或许还能给小兄弟你搭个照应。而且,她的性子,恐怕是留不住的。”
赵碗儿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欧阳伯伯说得太对了!上官大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保证,一定乖乖听话,绝不闯祸!”
她举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模样,眼神恳切。
上官孤云看着她那双写满“渴望”与“坚定”的眼神,心中一软,终究还是无法拒绝。
他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可擅自妄为。”
“耶!上官大哥你真好!我保证听话!”赵碗儿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刚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上官孤云心中那份对前路凶险的担忧,似乎也被这笑容驱散了不少。
自上官孤云和赵碗儿在欧阳山庄住下,赵碗儿对上官孤云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落入了另一双眼睛里。
正是欧阳青青!
自从之前上官孤云的出现,他的沉稳、他的剑法、他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忧郁,都深深吸引了她。只是她性子内敛,这份情愫一直藏在心底,未曾宣之于口。
眼见赵碗儿整日里“上官大哥”长“上官大哥”短,与他形影不离,甚至连换药这种亲近之事都抢着做,欧阳青青的心湖便再也无法平静,一丝酸涩的醋意悄然滋生。
她是欧阳山庄的大小姐,论容貌才情,她自信不输任何人,论对上官孤云的了解,她不信自己会输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雪山派姑娘。
午后,赵碗儿正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莲子羹,兴冲冲地往上官孤云的客房走去,想给他补补身子。
刚走到廊下。便见欧阳青青也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款款而来,恰好与她碰了个正着。
欧阳青青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赵碗儿手中的莲子羹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战:“婉儿妹妹,这是给上官公子送点心去吗?”
赵碗儿见是她,虽平日里与这位欧阳姑娘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庄主千金。
她礼貌地点点头:“是啊,上官大哥这几日养伤辛苦,我炖了点莲子羹给他清心降火。”她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碗,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成果。
欧阳青青微微一笑,笑容温婉,眼神却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盒,声音轻柔却清晰:“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婉儿妹妹可知道,云公子他………”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赵碗儿好奇的眼神,才继续道,“云公子口味清淡,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几样岭南小点,比如这桂花糕和绿豆酥,清甜软糯,最是合他胃口。”
她说着,轻轻打开食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样精致玲珑的糕点,色泽诱人,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像有些羹汤,虽有心意,却未必合云公子的口味呢。”她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赵碗儿手中的莲子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赵碗儿一听,小脸顿时涨红了。她来自辽北雪山,饮食向来豪迈,对岭南这些精致点心的门道一窍不通。欧阳青青的话,无疑是在说她不懂上官大哥的喜好,照顾不周。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立刻涌了上来,赵碗儿扬起下巴,虽然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但嘴上却不肯示弱:“我……我这莲子羹也是精心熬制的!上官大哥说了,他喜欢!而且,照顾人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
“哦?是吗?”欧阳青青挑眉,笑容不变,“或许吧。不过,云公子的伤需要细心调理,饮食尤为重要。婉儿妹妹初来岭南,怕是对这些还不太熟悉。
不像我,从小与父亲打理山庄,对调养身体的饮食之道,还是略知一二的。”她语气温和,却字字都在强调自己的优势和对上官孤云的“了解”。
“你!”赵碗儿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得跺了跺脚,那双明亮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
她确实不懂什么饮食调理,她只知道上官大哥受伤了,需要营养,她就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