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冬天总裹着层冷雾,清晨八点的阳光好不容易穿透云层,却没多少暖意。王岛父母家的小院里,却热闹得像开了春——晾衣绳上挂满了切好的萝卜干、白菜干,浅褐色的菜干在风里轻轻晃,像一串串风干的时光。王建国蹲在竹筛旁,手里攥着柄磨得发亮的竹耙子,正慢悠悠地翻晒菜干,深蓝对襟棉袄的衣襟沾着点白霜,绒线帽的边缘还挂着几根没抖落的菜叶子。
“岛子!把那袋白菜搬过来!轻点儿,别碰坏了外层的叶!”王建国头也没抬,声音却洪亮得很,竹耙子在菜干上划出道浅痕,“这白菜要晒半干腌酸菜,外层的老叶留着炖肉,一点都不能浪费!”
王岛应了声,拎着半袋白菜往院里走。浅灰棉麻外套的袖口沾着片翠绿的白菜汁,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脚踝冻得有点发红。他弯腰把白菜放在石桌上,刚直起身,就见宋玲抱着个青花瓷坛子从屋里出来,米白针织开衫外搭着件浅蓝围裙,围裙上沾着圈面粉——早上刚和了面,准备蒸点馒头配腌菜吃。“爸,坛子洗干净了,您看这大小够不够腌五十斤白菜?”宋玲把坛子放在地上,指尖还沾着点坛沿的水。
“够了够了!”王建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菜屑,“玲子你切菜的手艺好,等会儿把白菜切细丝,晒到半干再装坛,盐要放匀,不然容易坏!”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王睿背着个小书包,颠颠地从巷口跑进来,红色卡通棉袄的胸前印着只圆滚滚的小熊,毛绒手套的指尖沾着点泥土,手里还攥着个小竹篮,里面躺着几片刚捡的梧桐叶。
“爷爷!爷爷!你看这颗白菜!比我书包还大!”王睿举着颗裹着泥的白菜,跑到王建国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呼出来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快。王建国放下竹耙子,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头,掌心的老茧蹭过王睿的脸颊,却温柔得很:“睿睿乖!这白菜要晒半干腌酸菜,冬天炖肉最香,到时候给你留最肥的肉!”王睿眼睛一亮,赶紧把白菜放进竹篮:“那我要帮爷爷翻菜干!我翻的菜干,腌出来的酸菜肯定最香!”
接下来的一周,王岛夫妻俩几乎脚不沾地。每天清晨六点,天还没亮透,两人就揣着塑料袋往菜市场跑——要抢最新鲜的青帮白菜,一次得买五十斤,分四类处理:外层老叶留着炖肉,中层的叶子切细丝晒菜干,芯儿部分一部分腌酸菜,一部分用报纸裹好放进地窖,留着冬天做冻白菜。
“老板!这白菜再便宜点呗?我买五十斤,你看这叶多紧实!”王岛攥着颗白菜,跟菜贩讨价还价,浅灰外套的兜里还揣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种菜的处理方法——这是王建国前一晚特意写的,连晒菜干的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宋玲在旁边帮着挑白菜,手指捏着菜帮,得选硬实的,“菜帮硬才新鲜,晒出来的菜干有嚼头,腌酸菜也不容易烂。”
八点回到家,小院就成了“加工车间”。宋玲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大瓷盆,手里攥着把菜刀,“咚咚咚”地切白菜丝。菜刀很锋利,白菜在她手里变成均匀的细丝,偶尔有几片切得宽了点,她还会返工再切一刀。王岛则负责把切好的白菜丝摊在竹筛上,得摊得均匀,不能叠在一起,“叠着晒不透,容易发霉。”王建国拄着拐杖在旁边监督,时不时指点两句:“菜丝切得再细点,晒出来更入味!岛子你翻勤点,别让菜干晒得太干,留三分水分才好!”
王睿也没闲着,背着小书包在院里转来转去,小竹篮里装着捡来的菜叶子——偶尔有几片切下来的白菜叶掉在地上,他就赶紧捡起来,放进篮子里,说要“喂院子里的小鸟”。有次他帮着搬白菜,脚一滑摔在菜叶子上,整个人坐在地上,却没哭,反而笑得满脸都是白菜汁:“爸爸!这白菜叶好软,像小垫子!”王岛赶紧把他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菜屑,却也忍不住笑:“你这小子,摔了还这么开心!”
到了下午,地窖就成了“储藏室”。王岛扛着袋白菜往地窖走,地窖里铺着层干草,防潮又保温。他把白菜一棵棵摆好,用报纸裹住,中间留着缝隙通风,“爸说这样能存到过年,冬天想吃新鲜白菜,随时能拿。”宋玲则在旁边收拾腌酸菜的坛子,先把坛子用开水烫三遍,再晾干,“坛子不能有油,不然酸菜会坏,我妈以前就教过我,每次腌酸菜都得这么弄。”
忙到周五傍晚,两家的冬储终于弄完了——王岛家的地窖里摆满了白菜,阳台晾着菜干,厨房的角落里放着两坛腌酸菜;父母家的院子里,最后一批菜干也收进了布袋。宋玲擦着额角的汗,笑着说:“终于忙完了!今晚必须去‘小巷食堂’吃顿好的,放松放松!”王岛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早就跟古月订了白菜肥牛煲,“睿睿念叨好几天想吃‘会拉丝的肉’了,今晚让他吃个够!”
周五下午五点,王岛一家收拾妥当。王睿背着小书包,里面装着他刚画的“白菜画”——纸上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白菜,叶子涂成了绿色,菜帮涂成白色,旁边还画了个小坛子,写着“酸菜”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爸爸,我要把这幅画给古叔叔看!古叔叔做的肥牛,我也要画下来!”王睿举着画,小脸蛋红扑扑的,眼里满是期待。
王建国也跟着去,手里拄着拐杖,身上换了件干净的深蓝棉袄,绒线帽也换成了新的,“我也去尝尝老板的手艺,听说白菜肥牛煲暖身子,刚好我这老寒腿得补补!”宋玲拎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给古月带的菜干——是这几天刚晒好的,“老板总给我们做好吃的,这菜干让他炖肉吃,香得很!”
一行人往百年老商业街走,深冬的晚风带着冷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暖。王睿走在中间,一会儿拉着王岛的手,一会儿拽着王建国的衣角,嘴里不停地问:“爸爸,古叔叔的肥牛什么时候能好呀?我能吃三碗吗?”王岛笑着揉他的头:“能!只要你能吃,吃多少都行!”王建国则跟宋玲聊起以前囤菜的事:“以前哪有现在这么方便,冬天只能吃腌酸菜和土豆,过年才能吃顿白菜炖肉,现在日子好了,想吃啥都有,可这腌酸菜的习惯,还是改不了——那是家乡的味道啊!”
下午五点半,“小巷食堂”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像撞碎了冷雾。古月正从后厨探出头,系着件深蓝围裙,围裙边角绣着白菜和肥牛的纹样——绿线勾的白菜叶纹理清晰,连叶脉都绣得栩栩如生;棕线描的肥牛卷肥瘦相间,像刚从锅里捞出来,还泛着油光,针脚交汇处藏着个小小的“鲜”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手里还拿着颗新鲜的青帮白菜,菜叶紧实,菜帮脆嫩,“王哥、宋姐、王叔、睿睿!你们来啦!白菜肥牛煲刚准备好汤底,再等十分钟就能好!先坐,靠窗的位置给你们留着,桌上有刚煮的姜枣茶,暖身子。”
王睿挣开王岛的手,跑到后厨窗口,踮着脚盯着案板上的肥牛卷——粉红色的肥牛卷整齐地摆在白瓷盘里,肥瘦相间的纹理像雪花,“古叔叔!肥牛什么时候好呀?我要吃好多好多!”古月放下白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掌心的温度让王睿笑出了声:“马上好!给睿睿留最嫩的肥牛,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靠窗的位置早就摆好了碗筷,桌上放着个白瓷壶,里面装着刚煮的姜枣茶,热气从壶嘴冒出来,裹着淡淡的姜香。林悦正趴在桌上,手里攥着个肉质鲜度检测仪,浅紫连帽卫衣的胸前印着“高分子冬菜研究员”的字样,检测仪挂绳上的迷你白菜挂件晃来晃去。看到王睿,她立刻挥手:“睿睿来啦!阿姨给你留了块小蛋糕,草莓味的,你要不要吃?”
苏瑶坐在林悦旁边,手里正帮古月整理菜单,米白碎花连衣裙的裙摆绣着白菜纹,针脚细密得很。她把姜枣茶倒在小瓷杯里,递到王睿面前:“睿睿,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这茶里加了红枣,甜滋滋的,一点都不辣。”王睿接过杯子,小口抿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喝!比幼儿园的糖水还好喝!”
赵雪坐在最外侧,浅灰加绒风衣的袖口露出半截炭笔,速写本摊开在桌上,上面画着幅“晒菜干”的简笔画——竹筛里铺着菜干,旁边蹲着个小人,手里拿着竹耙子,正是王建国翻菜干的模样。“睿睿,你看姐姐画的好不好?”赵雪把速写本递过去,“等会儿姐姐把古叔叔做的白菜肥牛煲也画下来,咱们一起签名好不好?”王睿赶紧点头,从书包里掏出铅笔:“我也要画!我要画颗最大的白菜!”
“老板!给我留两份白菜肥牛煲!”周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件深灰工装外套,拉链拉到胸口,手里攥着张二手车宣传单,上面还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白菜——是他早上听王岛说要吃白菜肥牛煲,特意画的。李风跟在后面,穿件浅黑卫衣,手里翻着二手房宣传单:“算我一份!王哥,你们囤了多少白菜?我妈昨天还让我买,我忙着带客户看房,还没来得及呢!”
陈宇轩和楚凝坐在中间桌位,陈宇轩穿件墨绿色真丝衬衫,外搭浅灰马甲,手里摇着把檀香折扇,扇面上画着水墨白菜图,扇套绣的“暖”字用金线勾了边;楚凝穿件粉色舞蹈练功服,外搭浅紫卫衣,手里拎着舞蹈鞋,头发扎成高马尾,发梢还滴着练舞后的汗水。“睿睿,”楚凝笑着招手,“阿姨教你跳‘白菜舞’好不好?就像这样——”她说着,双手比成白菜叶的样子,左右轻轻摇晃,脚步也跟着踮起来,“这是白菜长大啦!”王睿看得眼睛都直了,赶紧放下杯子,跟着学起来,小小的身子晃来晃去,引得众人都笑了。
龚建从门口走进来,穿件藏蓝休闲警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的运动手表,刚值完早班。“老板,来一份白菜肥牛煲!”他走到角落的桌位坐下,笑着说,“刚在街尾看到王哥家晒的菜干,这冬天囤菜的仪式感,还是老一辈会弄!我妈昨天也腌了酸菜,说等过年给我炖排骨吃。”
王岛看着满屋子的热闹,心里暖暖的。这一周忙得连钓鱼的时间都没有,可此刻看着家人的笑脸,听着熟客们的聊天声,却觉得比钓上大鱼还开心。宋玲坐在旁边,帮王建国倒了杯姜枣茶:“爸,您慢喝,这茶暖身子,等会儿吃肥牛更舒服。”王建国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着说:“还是现在好,想吃啥有啥,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热闹,比以前过年还开心!”
后厨的操作台上,摆着刚准备好的食材。青帮白菜裹着层薄薄的晨露,在暖黄色的厨房灯下泛着晶莹水光,每片菜叶都被仔细清洗过三遍,连菜帮缝隙里的泥土都被竹刷刷得干干净净;雪花肥牛卷整齐地摆在白瓷盘里,肥瘦相间的纹理如同精心绘制的大理石纹路,新鲜的粉红色透着诱人光泽;旁边的砂锅里,骨汤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层细密的油花,蒸腾的雾气裹挟着醇厚肉香,在厨房里缓缓弥漫。
古月系着深蓝色粗布围裙,腰间别着块干净的亚麻手巾,正站在案板前处理白菜。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拂过菜叶时,仿佛能听见叶片细微的颤动。案板上铺着块米白色软布,那是苏沐橙亲手缝制的,针脚细密整齐,上面绣着的小小白菜叶图案栩栩如生,既实用又充满生活情趣,完美解决了白菜打滑的问题。
古月先轻轻掰去外层的老叶,动作带着几分虔诚,“王叔说老叶炖肉香,不能浪费。”他特意把老叶整齐地码放在一旁的竹篮里,准备等王建国来取。接着,他用锋利的主厨刀将白菜帮和菜叶分开,下刀时手腕微微发力,精准地将菜帮切成3厘米见方的块,每一块都大小均匀,如同机器切割一般规整,“菜帮耐煮,切大一点煮后不烂,还能吸满汤汁。”切完菜帮,他又小心翼翼地将菜叶撕成大片,尽量保留自然的纤维,“这样吃起来软嫩不塞牙。”
起锅烧开水,古月往锅里撒入少许海盐,“盐能保持白菜的翠绿,煮出来也更脆嫩。”水开后,他先把菜帮放进锅里,用长柄竹筷轻轻搅拌,眼睛盯着厨房墙上的挂钟,心中默数时间。30秒一到,他立刻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菜帮,感受到微微的阻力后,迅速捞出,“这样刚好,保留点脆感,煮在煲里不会烂成泥。”接着,他又把菜叶放进锅里,只焯10秒,看到菜叶稍稍变软,就赶紧用漏勺捞出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冰水里。冰水是他特意用碎冰和常温水调配的,用温度计精确测到10c,“过冷水能让白菜收缩纤维,保持脆嫩,还能避免氧化发黄。”
等白菜沥干水分,古月戴上食品级手套,用手轻轻挤了挤菜帮里的水分,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能挤太干,要留三分水分,这样煮的时候才能吸满汤底的香味。”他将白菜码在白瓷盘里,先整齐地摆好菜帮,再把菜叶轻柔地铺在上面,宛如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接下来处理肥牛卷。古月从冰箱最下层取出肥牛,那是他特意定制的牛肋条部位,肥瘦比例严格控制在3:7,每卷厚度精准到0.3厘米。他把肥牛卷平铺在铺着厨房纸的托盘上,仔细吸干表面解冻的水分,“水分多了,腌制时调料会稀释,煮的时候也会让汤底变浑。”处理完水分,他将肥牛卷放入碗中,倒入1勺从川蜀老家带来的低度黄酒,那琥珀色的液体一接触肥牛,立刻散发出柔和的米香;再加半勺酿造生抽,深褐色的酱汁缓缓渗入肉纹;最后撒上现磨的黑胡椒碎,黑色的颗粒在肉卷上跳跃。
古月用手轻轻抓匀肥牛卷,动作顺着牛肉的纹理,如同安抚一只温顺的小猫,“抓的时候要轻,不然肉质会变柴。”他反复抓拌了几下,确保每卷肥牛都均匀裹上调料,然后盖上保鲜膜,放在阴凉处腌制5分钟,“时间不能太长,不然牛肉会变老,5分钟刚好入味。”
旁边的砂锅里,骨汤还在小火慢煨。这骨汤是古月凌晨四点就开始准备的,他特意选了新鲜的猪筒骨,用铁锤小心敲碎,让骨髓完全暴露出来。焯水时加了姜片和料酒,用汤勺仔细撇净血沫,直到水面清澈见底。然后加入足量的矿泉水,放入姜片、葱段、八角和桂皮,大火烧开后转成最小火,让汤面保持微微沸腾的状态。经过四个小时的精心熬制,骨髓完全融入汤中,汤色变得如同牛奶般浓稠乳白。炖好后,古月又用细密的纱布仔细过滤了两遍,确保汤底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煮出来的煲才不会有杂质,口感更顺滑。”
古月把砂锅放在灶上,小火加热。火苗舔舐着砂锅底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烹饪序曲打着节拍。他从橱柜里取出块黄油,切了10克放进砂锅里,金属刀具与黄油块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黄油融化后有奶香味,比普通食用油更增香,煮出来的汤底也更醇厚。”黄油在温热的砂锅中渐渐软化,边缘泛起金色涟漪,仿佛初春的阳光融化着晨霜,慢慢在砂锅里形成层薄薄的油膜,浓郁的奶香味裹挟着温暖气息,如同顽皮的精灵,顺着通风管道,飘满了整个后厨。
等黄油完全融化,古月从竹编簸箕里舀出蒜末——这是他凌晨四点就开始准备的,每瓣蒜都经过三次手工剁碎,再用石臼细细研磨,颗粒比细沙还要绵密,比普通切片更容易出香。蒜末一进锅,就与滚烫的黄油亲密相拥,发出“滋滋”的欢快声响,浓郁的蒜香如同突然迸发的烟火,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他又加入提前用井水浸泡去涩的姜片,以及取自本地农家、带着晨露的葱段,小火慢慢炒,手腕随着炒动的节奏轻轻摇晃,“要炒到蒜末微黄,不能炒糊,不然会有苦味。”随着翻炒,姜片和葱段逐渐蜷曲,它们的香味与黄油的奶香味交织缠绕,如同缠绵的丝绦,在空气中编织出诱人的香气网络。
接着,古月揭开贴着“三年陈酿”标签的陶罐,用特制的竹制小勺挖出1勺剁细的郫县豆瓣酱——这豆瓣酱历经一千多个日夜的窖藏,表面泛着深沉的光泽,酱香浓郁得仿佛能滴出岁月的醇厚。他用铲子轻轻翻炒,豆瓣酱在油里慢慢舒展,像是沉睡的巨龙苏醒,渐渐炒出了鲜红的红油,那透亮的红油如同流动的红宝石浆液,像层华丽的红绸子裹在锅底,“豆瓣酱要炒出红油,香味才会出来,颜色也好看。”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小块切碎的清汤火锅底料,这底料的包装纸上还印着古朴的花纹,“选清汤的是为了提鲜,还不辣,适合王叔和睿睿这样的老人小孩。”他继续翻炒,手腕有节奏地转动,铲子与砂锅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直到火锅底料完全融化,与豆瓣酱、葱姜蒜的香味充分融合,红油裹满了锅底,空气里漂浮的香气仿佛都变得浓稠,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这底料炒得好,煲就成功了一半。”古月低声念叨着,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湿润,手里的铲子没停,时不时用铲子刮一下锅底,避免调料粘在上面烧糊。炒了大概一分钟,他弯下腰,鼻尖几乎要触到砂锅,轻轻嗅了嗅,香味浓郁得刚好,没有糊味,也没有生调料的青涩味道,“可以加汤了。”说罢,他直起腰,从一旁保温桶里舀出提前熬制八小时的老母鸡汤,金黄的汤汁倾泻而下,在砂锅里激起阵阵香气涟漪。
古月利落地戴上隔热手套,双手稳稳托住那只沉甸甸的砂锅,骨汤在锅中轻轻摇晃,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缓缓倾斜砂锅,将那熬煮了数小时的骨汤,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注入已炒好底料的砂锅中。“汤量要没过食材2厘米,避免煮的时候汤干了。”他一边倒汤,一边轻声念叨着,仿佛是在对自己的烹饪准则进行确认。
骨汤一进锅,一场奇妙的味觉交响乐便拉开了帷幕。浓郁醇厚的骨汤香味与香辣四溢的底料香味瞬间碰撞在一起,砂锅里顿时发出“咕嘟咕嘟”的欢快声响,仿佛无数小气泡在欢快地舞蹈。原本奶白色的汤面,在与底料相遇的刹那,瞬间变成了诱人的淡红色,表面很快浮起一层细密的油花,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却丝毫不显油腻,反而更添几分食欲。
他迅速把火调到大火,蓝色的火焰在砂锅底部欢快地跳跃着,仿佛在为这场烹饪盛宴助力。等汤烧开后,古月眼疾手快地将火转成小火,动作娴熟地盖上锅盖,开始了慢炖的过程。“让底料的香味充分融入骨汤里,这样汤底才会浓郁醇厚。”他像是在传授烹饪秘诀般,对着旁边好奇张望的学徒说道。
在炖底的这段时间里,古月全神贯注,不时掀开锅盖,动作轻柔地用勺子轻轻搅动汤底。“避免底料粘在锅底烧糊,也让香味更均匀。”他耐心地解释着每一个动作的意义。搅动过程中,那浓郁的香气不断升腾,钻进鼻腔,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他还不时用勺子舀起少许汤底,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尝一尝味道,然后根据口感,加了少许盐——毕竟骨汤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咸度,盐绝不能多放;又加了半勺白糖,让白糖在热气腾腾的汤中慢慢融化,中和豆瓣酱的微咸,使得鲜味更加突出,整个汤底的味道也更加层次丰富。
5分钟在这充满香气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古月打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浓郁到令人陶醉的香味扑面而来,比刚才更加醇厚浓烈。他先是把处理好的白菜帮整齐地放进砂锅里,细心地铺在底层,“菜帮耐煮,先煮更入味。”他一边摆放白菜帮,一边讲解着烹饪的窍门。然后,他又轻柔地把白菜叶铺在菜帮上,“菜叶易熟,铺在上面,避免煮烂。”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食材的尊重与爱护。盖好锅盖后,他再次将火候调到小火,静静等待3分钟,“让白菜吸满汤底的香味,菜帮变软但不烂,菜叶也刚好吸味。”
当时间一到,古月打开锅盖,眼前的景象让人垂涎欲滴。白菜已经充分吸收了汤汁的精华,菜帮变得微微透明,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菜叶也蜷缩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绿色小花,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把腌制好的肥牛卷小心翼翼地均匀铺在白菜上,每一卷都仔细分开,避免重叠,“这样煮的时候受热均匀,易熟还不柴。”再次盖好锅盖后,他继续用小火煮2分钟,“肥牛卷从红色变成浅棕色,就刚好熟了,煮太久会老,像嚼橡皮。”
在这2分钟里,后厨的香味如同调皮的精灵,不断向外飘散,很快就飘到了前厅,引得众人都忍不住往后厨张望。王睿更是迫不及待地趴在窗口,小鼻子不停地用力吸着香气,眼睛里满是期待:“古叔叔,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了!”古月看着孩子那副馋猫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快了快了,再等一分钟,保证让你吃到最嫩的肥牛!”说罢,他又专注地盯着砂锅,等待着那最后一分钟的完美呈现。
2分钟一到,古月关掉燃气灶旋钮,金属开关咔嗒归位的声响,像是美食即将登场的前奏。他握住砂锅盖的木质把手,手腕轻轻一旋,蒸汽裹挟着醇厚香气瞬间升腾而起,在后厨暖黄的灯光下凝成袅袅白雾。砂锅里的画面宛如精心调配的油画:翡翠般的白菜叶片吸饱了汤汁,在淡红色汤底里微微颤动;薄如蝉翼的肥牛卷蜷缩成花朵形状,大理石纹路的油脂在热气中缓缓化开,浸润着奶白色的骨汤。豆瓣酱熬出的红油星星点点浮在汤面,与骨汤交融出琥珀色的光晕,细密的油花如同撒在银河里的碎钻,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古月从竹制托盘里抓起一把新鲜小葱,锋利的厨刀在案板上快速起落,指尖灵活翻动间,葱段化作翠玉般的细丝。葱花要现切才够香。他手腕轻抖,葱丝如绿色雪片般飘落,瞬间在红白相间的汤面绽出春意。紧接着,他掀开陶制小罐,舀出两勺刚在铁锅里焙香的白芝麻。滚烫的汤面接触到芝麻的刹那,滋啦一声迸出细小油花,焦香与葱香在空气中交织缠绕。最后,他拿起古朴的青瓷油壶,壶嘴倾斜间,1勺纯正香油如金线坠入汤中,在表面晕开层层涟漪,将白菜的清甜、肥牛的醇厚、骨汤的浓郁彻底唤醒。
他抄起枣木铲子,动作轻柔却不失节奏地搅拌起来。在10秒的循环中,食材随着漩涡缓缓翻转,香油均匀包裹每一片菜叶,白芝麻镶嵌在肥牛纹理间,葱花在热气里舒展身姿。确认调味融合后,古月戴上绣着饕餮纹的隔热手套,掌心感受到砂锅传递的温热。他特意在砂锅底部垫上雕刻着祥云纹的木质隔热垫,这是他特意从古董市场淘来的老物件,既能保护桌面,又能增添几分雅趣。
王哥一家,白菜肥牛煲来啦!古月掀开后厨布帘,蒸腾的热气在他围裙上凝结成细密水珠。他脚步稳健地走向卡座,路过敞开的后厨窗口时,夕阳的余晖正好为砂锅镀上金边。睿睿,你的那份少放了辣,放心吃!他瞥见角落里的小身影,特意放缓语调。
七岁的王睿早已从儿童椅上半站起身,儿童勺在掌心攥出细密的汗渍,眼睛直勾勾盯着砂锅里翻涌的气泡。砂锅刚落在定制的隔热餐垫上,滚烫的汤汁就发出咕嘟咕嘟的欢唱,混着香油的芬芳在餐厅里流淌。王建国凑到砂锅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鼻尖捕捉着混合了豆瓣酱、骨汤与葱香的复杂香气:这香味,比我年轻时在东北老家炖的酸菜白肉还勾人!老板,你这手艺怕是偷学了神仙食谱吧!
王睿率先用勺子舀起一块肥牛卷,吹了好几下,才放进嘴里。肥牛刚一入口,鲜嫩的口感就让他眼睛亮了——肉质软嫩,一点都不柴,裹着汤底的鲜香,还有淡淡的黄油味,嘴角沾了点汤汁也顾不上擦,含糊地说:“好吃!古叔叔,这肥牛比幼儿园的肉还香!我还要吃!”
宋玲帮王睿擦了擦嘴角的汤,笑着说:“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她自己也夹了块白菜帮,放进嘴里——白菜帮吸满了汤底的香味,软嫩中还带着点脆感,汤汁在嘴里散开,鲜得很。“老板,你这白菜煮得真好,吸满了香味,还不烂,比我煮的好吃多了!”
王岛夹了块肥牛,又舀了勺汤,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汤太鲜了!骨汤的香味和豆瓣酱的香味融在一起,一点都不冲突,还有黄油的奶香味,太绝了!”王建国也喝了口汤,点着头说:“暖身子!喝一口,我这老寒腿都觉得舒服多了!以前冬天,我就爱这么炖白菜,可没你这手艺,下次我得跟你学学!”
林悦举着肉质鲜度检测仪,探头对准汤底,屏幕上的数字快速跳动,最后停在“鲜度97%”的位置。她又把探头凑近白菜,数字显示“吸味度95%”,肥牛的“鲜嫩度”则是96%。“房东老板!数据满分!”林悦惊呼,“这白菜肥牛煲也太好吃了!王哥,你们囤的白菜要是吃不完,给我点呗?我也想腌酸菜,跟宋姐学学!”
宋玲笑着说:“没问题!等我家的酸菜腌好了,给你送点尝尝!腌酸菜要选青帮白菜,晒到半干,切细丝,放坛子里加凉白开和盐,密封半个月,不能沾油,沾了油就容易坏。我妈以前教我的,去年腌的酸菜,炖排骨睿睿吃了两大碗呢!”林悦赶紧掏出小本子记下来,生怕漏了步骤:“好!我记下来,下次我也试试,冬天给我爸妈炖酸菜吃!”
周强和李风吃得最快,两碗肥牛下肚,还在往砂锅里舀。“老板,你这肥牛也太嫩了!”周强边吃边说,“我今天卖了三辆车,忙得连饭都没顾上吃,这一锅下去,全补回来了!下次我还要来吃!”李风点头:“我明天就去买白菜,让我妈也腌酸菜,冬天炖肉吃,肯定香!”
龚建坐在角落,慢慢吃着肥牛,笑着说:“还是冬天吃这种煲舒服,暖身子还下饭。我妈昨天也腌了酸菜,说等我休息的时候,给我炖酸菜白肉吃,想想都香!”陈宇轩摇着折扇,喝了口温黄酒:“温黄酒配白菜肥牛煲,绝了!这冬天的日子,就得这么过,有吃有喝,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热闹,比在酒吧喝酒还舒服!”
楚凝放下勺子,又拉起王睿的手,教他跳“白菜舞”。王睿学得有模有样,小小的身子晃来晃去,双手比成白菜叶,还时不时踮起脚尖,引得众人都笑了。“睿睿跳得真好!”陈宇轩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红包,递给王睿,“这是爷爷给你的,买糖吃!”王睿接过红包,开心得蹦起来:“谢谢爷爷!我要把糖分给小朋友吃!”
王建国喝了口汤,放下勺子,开始聊起以前囤菜的事:“以前冬天哪有现在这么方便!那时候要推着小车去郊区买菜,一次买一百斤,地窖里堆得满满的,白菜要一层干草一层菜,怕冻坏了。冬天没新鲜菜,只能吃腌酸菜和土豆,过年才能吃顿白菜炖肉,那时候觉得,炖肉里的白菜比肉还香!”他说着,眼里满是回忆,“现在日子好了,菜市场就在家门口,想吃啥有啥,可这腌酸菜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总觉得冬天没酸菜,就少了点啥,这是家乡的味道,不能忘!”
宋玲听着,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我小时候在老家,每到冬天,我妈就会腌一大坛酸菜。早上配馒头吃,中午炒酸菜,晚上炖酸菜豆腐,我那时候总嫌吃腻了,现在在外边,反而想这口了。我妈每年都会给我寄酸菜,我煮一碗酸菜面,就觉得像回家了一样。现在我给睿睿腌,也是想让他记住‘外婆的味道’,以后不管在哪,吃到腌酸菜,就想起家人。”
王岛放下勺子,擦了擦嘴,笑着说:“这一周忙得连钓鱼的时间都没有,可看着仓房里满当当的白菜,阳台晾着的菜干,厨房的酸菜坛,心里就踏实。以前总觉得囤菜麻烦,现在才懂,这是老一辈的‘安全感’,也是家人的牵挂。看着睿睿帮着翻菜干,看着我爸教我腌酸菜,就觉得日子有奔头,比钓上大鱼还开心——这是‘家人的时光’,多少钱都换不来。”
赵雪拿着速写本,快速地画着眼前的场景——王建国说着往事,宋玲帮王睿擦嘴,王岛笑着聊天,砂锅里的白菜肥牛煲还冒着热气。“我要把这‘冬储后的烟火气’画下来,”赵雪笑着说,“比画风景还好看!下次挂在餐馆里,让大家都看看,冬天的日子也能这么热闹!”她说着,把速写本递给王睿:“睿睿,你也签个名,这是咱们一起的回忆!”王睿接过铅笔,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却格外可爱。
傍晚八点,天色已经黑透了,餐馆里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裹着满屋子的香味,让人舍不得离开。王岛一家要走了,王睿拉着古月的衣角,舍不得松手:“古叔叔,我明天就跟爷爷腌酸菜,腌好给你送过来!你一定要尝尝!”古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好!叔叔等着睿睿的酸菜!”
王建国手里拎着古月给的白菜叶——是特意留的青帮白菜,适合腌酸菜。“老板,谢谢你的白菜肥牛煲,下次来我家吃酸菜炖肉!”他说着,还不忘叮嘱王岛,“记得把菜干给老板留下,让他炖肉吃!”宋玲把装菜干的布包递给古月:“这是这几天刚晒的,炖肉香得很,你尝尝!”
林悦走之前,还在跟宋玲约时间:“宋姐,下次腌酸菜的时候叫上我,我跟你学学,我也想给我爸妈腌点!”宋玲点头:“没问题!等周末,咱们一起腌!”周强和李风也站起来,跟古月说:“老板,下次做酸菜白肉,记得叫我们!我们还来吃!”
古月送他们到门口,深冬的晚风带着冷意,却吹不散心里的暖。他看着王岛一家远去的背影——王睿举着白天画的白菜画,王建国牵着他的手,王岛和宋玲拎着白菜叶和菜干,说说笑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幅温暖的“冬储后全家福”。
餐馆里的灯笼还在风里轻轻晃,暖黄的光洒在门口的石板路上。古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干,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又想起刚才众人吃肥牛时的笑脸,忍不住轻声感慨:“在寒冷的冬天,一份自制的腌酸菜,不仅美味下饭,还能为家人带来温暖和健康。”
是啊,冬天的腌酸菜,腌的是岁月的味道,存的是家人的牵挂,吃的是健康的安心。就像这“小巷食堂”里的白菜肥牛煲,裹着的不仅是鲜香,还有烟火气里的温情——这便是寒冬里最质朴,也最动人的幸福。